邪功?
秦穗缓缓地歪了歪头。
四师兄的徒弟徒孙游走江湖,从没人说流相功是邪功,也没人说绝情派是邪教。
只有二师兄说她练的无相功违逆自然,乃不合理的存在。
她没觉的。
她只按照师傅的吩咐,多吃苦,多训练,就这么顺其自然的练成了。
十一皇子被流相功的练就方式吓住,问道:“小姑姑,练成流相功的人有几人?”
秦穗在心里细数了下四师兄收的徒弟和徒孙,“很多。”
戎执最关心的是让他参不透的无相功,“无相功又有几人?”
秦穗的眼睛里飞出来些细碎的星光,“一个,我。”
戎执托着腮,消沉。
他大概是真的练不成无相功了。
入夜,万籁寂静。
秦穗入定,参悟无相功第七层。
知春和知秋在外间打盹,守夜。
十一皇子和东陵小质子挤在一张床上,翻看着宝桂在回来路上买的话本,嘀嘀咕咕地讨论着话本里插画太粗糙。
宝桂把烛火熄灭,两人这才消停入睡。
戎执仰躺在塌上,看着窗外的月色,任由后背的丝丝疼痛蔓延。
管家挑着灯,进屋,把写有戎族消息的纸条递给他。
戎执看了一眼纸条中的内容,把纸条放在油灯上烧灭。
管家站至一侧,不言不语。
室内,无声无息,良久。
“暂不回族。”
天蒙蒙亮,麻雀跳在窗架上,叽叽地小声说着话。
秦穗用布条随意地绑住头发,用水抹了把脸,跟小麻雀们打了声招呼,站在不远处走无相功第七层,身影如风般,似有若无。
窗架上的小麻雀们越聚越多,叽叽喳喳地欢腾着。
在外间榻上打盹的知秋被叽喳声吵醒,循着声音发现窗架上肥圆的麻雀,兴奋地唤醒了知春。
枸杞炖麻雀,豆油炸麻雀,清汤蒸雀嘴。
早饭丰盛,香气弥漫了整个的厨房。
秦穗吃着早饭,看了眼窗架,空荡荡的。
知秋瞧见秦穗看向窗架的眼神,自豪道:“戎府的麻雀全在桌上。”
秦穗微微地点了点头。
知春还记得昨日戎族质子独占甜口菜的霸道,今早的麻雀盛宴,只邀请了十一皇子和东陵小质子。
十一皇子和东陵小质子头一次吃麻雀肉,新鲜了几口,便放下了碗筷。
他们吃惯了皇宫御厨做的饭菜,嘴刁。
知春做的菜,对他们来说,尚能入口,称不上美味。
知春心里也清楚十一皇子和东陵小质子的难伺候,等两人放下碗筷后,她就把所有的菜盘全堆放在她家长公主的面前,不厌其烦地挑出小骨头。
秦穗吃的认真,且幸福。
知春站在一侧,眉开眼笑地给她家长公主布菜。
“等春天到了,让知冬给公主腌知了猴炸着吃。”知春回忆着她幼时在农庄吃过的野食。
秦穗吃过知了猴,三师兄烤的,苦。
知秋接着知春的话,道:“公主要是敢吃田鼠,再出宫的时候,我去山林中逮上几只给公主尝一尝,味道很不错。”
秦穗也吃过田鼠,刚被扔进万兽坑时,生吃的。
知春和知秋话匣子打开,嘻嘻哈哈地讲小时候的趣事。
十一皇子和东陵小质子笑的前俯后仰。
秦穗安安静静地吃着饭,不插话。
收拾干净饭桌,即将离开戎府,知春垂着头迈着小步子蹭到秦穗的面前,小声地唤了一句“公主”。
秦穗放下寒刀,看向知春,等着她说话。
知春鼓足勇气,道:“我把银子全花光了。”
秦穗淡漠地点了下头。
知春觉的她家公主还没有彻底理解“花光了”的深层含义,补充道:“公主的银子全被我花光了,公主现在身无分文。”
秦穗掏了掏口袋,从口袋中掏出了十枚铜钱,惜字如金道:“有,给你。”
知春接过铜钱,被她家暖心长公主体贴的泪眼汪汪,“我把钱全买了店铺,公主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经营,让公主成为宫中最富有的人。”
秦穗清清淡淡地“嗯”了一声。
知秋上前拍拍知春的肩膀,道:“公主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赔光了也没关系。”
知春摇头,铿锵有力道:“公主不在乎,我们做丫鬟的有要替公主在乎。”
秦穗低头,慢吞吞地脱掉鞋,拆开鞋面,把藏在里面的地契递给知春。
地契是先皇给她的。
五师兄把地契缝在了鞋面里。
知春打开了地契,神色凝重。
这份地契是整个后秦的边界地带,上连北荒之地,下接乞康诸族,左近余国高温之地,右及东陵。
这份地契中,全是后秦排兵布阵的地方。
知春看了眼落款人,把地契收好,心事重重。
宫里宫外皆羡慕长公主位尊身贵,却不知先皇对她不公。
熟知内情的,又有几人?
室内,寂静,沉重。
秦穗把寒刀收入刀鞘,站起身,学先皇安慰她的样子,揉了揉知春的头。
“享万民朝拜,便要护一方安宁。”
知春拍拍脸,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她不想再打扰长公主难得的平静闲适。
知秋自始至终都垂着头,思忖着,她们四个伺候长公主的丫鬟中,最好吃懒作的知春都开始奋发图强地盘店铺给公主挣钱,她自己是不是太不争气了。
知春喜欢攒钱,也是商户出身,有一套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