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琛冷峭一笑,“先前还有几分怀疑,不过现在看来,护国公当时对我说的是真话了。”
林老太太不知君琛这话是何意,只戒备地看着他。
君琛也不解释,幽潭一般的眸子里波光流转,诡谲莫测,“你们都觉得我会在乎那个身份吗至始至终,我都只要一个君兮。”
墙壁上的火把将精彩的影子拉得很长,君琛侧脸的轮廓在晦暗里模糊不清,一双清冷又妖治的凤眸里,似乎映着星辰大海。
林老太太被他那番话镇住,好半晌才固执道“你以为老婆子会相信你那些花言巧语”
怀里的人动了动,却没醒,只眉头皱得深。
君琛并不答林老太太的话,调整了一下手臂的高度,让君兮枕得舒服些,雪袍极地,偏长的衣袂绣着暗银花纹,一举一动仿佛流行坠地。
“您信或不信,都与晚辈无关了。君兮被您的阵法魇住,我先带她去。”
林老太太惊得一时间忘了言语。
古越国的奇门遁甲之术,而今流传下来的已经不多了,南疆那边只知古越蛊术无双,却不知当年真正让古越成为诸国之首的,还是用在战场上的奇门遁甲术。
她会的阵法,虽算不上高深,但若非内行人,是根本破不了的
何况考验古越圣尊的幻境,寻常人若是误入,只怕这辈子也醒不来了。
林老太太本以为君琛找到君兮,是君兮已经自己破了幻境。可现在他这么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分明是在告诉她,那些阵法,是他破的
这个少年人,到底是谁
明明几天前他们还在同一张桌子上用饭,可现在林老太太只觉得陌生得紧。
一股莫名的寒气从脚底窜起。
君琛抱着君兮与林老太太擦肩而过的刹那,留下一道清越得不近人情的嗓音,“忘忧蛊若真让我忘了关于君兮的一切,您只想到她借此断情,成为古越圣尊,您可还想过若是她过不去这道坎又该如何”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闷闷的敲在了林老太太心头,让她身躯似乎都矮了几分。
君琛只淡淡抬了抬眸子“我会把君兮当孩子一样宠,但她也是大人了,有些事情,我尊重她的选择,希望林老夫人也一样。”
话落,他抱着君兮没有头地离开了暗室。
林老太太拄着龙头拐杖的手在颤抖,布满皱纹的眼底滑落眼泪“当年我没能守住阿初,如今我想守住阿初的兮兮啊”
剑一没追上君琛,后只得房门口苦巴巴的等着了。
等得黄花菜都凉了,总算是看到他家世子来了,不过怀里多了一人,头顶撑着一柄梨花白的油纸伞,自己半边衣襟都湿透了,愣是没让怀里的人打湿半分。
滂沱夜雨从没小过,四溅的水花沾湿了他雪袍的下摆,看着就像是他踏水而来一般,雨丝交织如往,凉意沁骨。
白衣,红裳,夜雨,那画面唯美得叫人心惊。
直到君琛已经走到了廊下,收起了手中的油纸伞,剑一才找了自己的声音,“世世子,您找到郡主啦”
他现在脑子乱的很,只记得汤圆八宝说郡主失踪,完全没意识到,当时君琛也是昏迷的,根本不知君兮失踪的事。
君琛却“嗯”了一声,抬手把油纸伞交给了剑一,“浴桶里的水放好了吗”
“刚刚才换过一次,水肯定还是热的。”剑一捧着油纸伞答道。
君琛头,就抱着君兮进了屋子。
梨花木房门就这么在自己眼前合上了,剑一觉得,他好像忘了什么。
正寻思把这伞放哪里去,垂眸就看到了自己手里还拿着的那张信纸。
瞬间剑一就觉得这个世界很不美好了,匆匆忙忙赶房门口,抬手还没敲门,就被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打断,“你若是现在敲门,估计待会儿你这只手就别想要了。”
剑一猛然想起世子是抱着郡主进门去的,心下懊恼了几分,自己今日真是忙晕了头。
不过这对自己这么不敬的口气,还真是让人恨不爽
剑一转身,就见一人抱着手臂靠在廊柱上,身姿单薄,眉眼清秀得过分,只是眼角上挑,带了几分刻薄和轻讽。
从服饰上不难看出这是世子的影子。
不知死活,敢惹到他堂堂一个暗卫首领头上来。
剑一锋利的眸光掠过去,肃杀和威严几乎让这一小块儿空间瞬间就陷入了可怕的气旋里,“天字号的影子”
君琛的影卫分为五类,天地玄黄,剑字号则是从天字号里挑出来的精锐。
每个字号下面的影子成百上千,但真正排名的,只有前十九号,主子若没有重赐名,那便是他们一生的名字。
倚在廊柱上的人站直了身体,目光还是怎么看怎么挑衅“天字十七号。”
“天地玄黄四个字号,我一直排一第一。”包括现在成了剑字号。剑一眼底有了几分兴味儿。
影子们都知道他的可怕,平日里敬奉神明一眼敬着他,好久都没遇到够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
少年面上有了几分懊恼,唇抿了起来“我知道”
剑一眯起眼“我似乎在哪儿见过你”
少年飞地看了他一眼,又移开视线,语气还是刻薄的“嗬,能让剑一统领对我有印象,倒是让我受宠若惊了。”
剑一往这边走了几步,“你脸上的表情可不像你说的那般崇敬。”
少年唇抿得紧了,却不再说话。
剑一盯他半晌,眉头蹙了起来,“还真不记得在哪儿见过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