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烟色的罗帐,金线绣着的云纹团花,从帐顶倾泻而下,半透明的帷幔里,女子肤色如雪,黑发如缎,黛山眉轻皱着,淡粉的唇抿得死紧,依然不影响她惊为天人的容颜。
“楚钰”仿佛是做了一个让她极不安稳的梦,女子唇间溢出那梦里不安分的根源。
原本轻抚在女子脸颊上的手收了来,君琛死死地盯着醉过去的人,她在叫一个名字。
楚钰。
他轻轻“嗬”了一声,仿佛坠入地狱,身子不住地颤抖,双拳紧握,指尖刺入掌心,旧伤未好,又添伤,鲜血潺潺流出,而他恍若不觉。
“原来,你早把他放在心上了”
听说她在慧文长公主府醉酒,他抛下一切事物前去接她,却看见紫衣的太子,抱着红衣的她,从画舫走下。
慧文长公主是个怎样的人,京城里怕是没有人不清楚,她竟然敢在慧文长公主府上喝醉君氏云骑显山露水,那些人早就蠢蠢欲动了,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意味着什么
太子沉迷女色,荒唐无道,若是他没有赶过去,或者晚了一步,她到底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想起太子再把她交给他时,那毫不掩饰的占有的眼神,他血里的煞气就在翻涌
那夜里无数次重复的梦,他已经分不清是事实还是纯粹的梦了
君兮会嫁给太子
嗬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坐在床边,看着她美得叫人心悸的容颜,他心底燃起一个疯狂又可怕的想法把她藏起来就好了,藏起来,只有他一个人能见到她
打造精致的锁链,把她锁起来,建造华美的宫殿,把她关起来
这是他的女娃娃,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头痛和晕眩一阵阵袭来,君琛扶住了床头的柱子,用力甩了甩头,终于让自己清醒了些。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
可是那样的念头却如同罂粟花的种子,在心头生了根,发了芽,近乎疯狂的蔓延枝叶
第二日,临近中午,君兮才醒了酒。
宿醉的后果就是,头痛欲裂。
君兮扶着床柱才勉强支起了身子,一只手揉着太阳穴闭着眼喊道,“汤圆”
嗓子哑的不像话,火辣辣的疼。
很就响起了开门声,汤圆一双眼还是红红的,端着水盆进来了,道“奴婢伺候您洗漱。”
“头疼。”君兮撑着床柱准备起身,突然听见咔擦一声脆响。
君兮一怔,移开手偏头望去,就见她这云贵雪棠木千机床的床柱,绽开了数道裂痕,可能是宿醉脑子还有发懵,君兮傻眼瞪着自己裂开的床柱,半响蹦出一句“这是用的劣质云贵雪棠木吧”
云贵雪棠木挺贵重的,王宫贵族都崇尚用云贵雪棠木做的家具,一是美观,而是结实,她这床,还没用多久呢
君兮说完那句没多久,床柱吱嘎一声,就那么断了,哐当一声砸到了地上,把汤圆吓得手一抖,手上端着的水盆就那么掉了,一地狼藉。
那绯烟色的床帐,像一朵红云似的,将君兮兜头盖住,君兮黑着脸扯了扯,可惜床帐太大,她没能成功扯下来。
看见汤圆在一旁杵着,君兮很无奈“愣着干嘛,帮我弄下来啊”
汤圆这才了神,道“突然发现郡主你顶着这红帐子挺好看的。”
君兮气闷“你家郡主我什么时候难看过。”
汤圆抿了抿唇浅笑,过来帮君兮拿下了床帐,道“就是觉得郡主你顶着红帐子像娘子。”
君兮下床穿鞋的动作一顿,她会成为谁的娘呢
嘴角勾起一个肆意的弧度掩饰了落寞,她说“嫁人本郡主只招上门女婿像慧文长公主一样,养一群男宠玩玩也不错”
汤圆被她这话吓得个半死,忙道“郡主,您可不能学长公主”
君兮坐到了梳妆台前,眯着眼看镜子里的自己“怎么”
汤圆拿着牛骨梳子给她梳头“郡主您不能委屈了自己,但也别像长公主那样啊,被人说道不好”
君兮本就是说着玩玩的,此刻只想逗逗汤圆,便道“哪里不好了”
汤圆一张脸憋得通红,支支吾吾道“寻个对郡主您好的,体贴您的夫君,过一辈子不好么”
君兮轻轻笑了一声,她也想啊,可是一生只对她一人好的人,去哪里找啊她母妃遇到了她父王,这世上像她父王一样的男子不多了吧
谁又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呢,总是有目的的。
前世楚钰在佛门前一站就算半个月,不是真的喜欢她,只是想用她来牵制君琛。
她总是装傻,却活得比谁都清楚。
这辈子君琛为什么要对她好
他也说过喜欢她,她不敢信十分,君琛转眼就去了花楼。你准备交出自己的真心,可是对方却告诉你这是多么愚蠢又可笑
君琛还一好处都没从她这里拿走呢,他之前对她好是为什么呢
想让她丢心跟话本子里写的那些痴男怨女一样哭得死去活来
君兮笑了,甚至笑出了声。
她确实很丢脸的哭过了,可是她的心,还没丢呢
君琛若是想用这样的方法来报复她曾经对他所做的一切,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郡主,你笑什么”打磨光滑的铜镜里挤进汤圆的小胖脸。
“我笑你今天梳的这个头发我很满意。”君兮说。
“有吗,我以前也是这么梳的。”汤圆还左偏右偏地瞅了瞅。
没心思逗弄她了,君兮说“好啦,别看了,我说你今天梳的头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