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中异常的安静,矮胖的中年男人说完刚刚那句话,似乎用尽了浑身力气,正大口大口的喘着,他的两位朋友难以置信的盯着站在身边的人,我保持着淡定微笑的神态,脑海中也搅作一团乱麻——有我感兴趣的东西?那会是什么?教皇霓下的密信还是皇帝陛下的手令,或者教堂深处埋藏的巨额财宝?这些都不重要,我明白自己必须绷住,越是表现的满不在乎,对方本以为胜券在握的依仗就变得越没有价值,不被坐地起价的可能便越大,从而迫使其做出让步,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
此刻我绝不能自乱阵脚!打定了主意,我动作优雅的倒了杯酒,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淡然的说道:“对不起,我对您所谓的‘东西’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很遗憾,您们可以回去了。”
“您一定感兴趣,公爵大人!”矮胖的中年男人挣脱同伴扳着肩膀的手臂冲到我面前,激动地吐沫横飞,常年躲在教堂研习经文而不从事体力劳动的白皙皮肤上爆出好几根青筋,“我会证明给您看的!”
“证明?”我强力抑制住心底对一窥真相的渴望,继续用揶揄调侃的语气回答,“抱歉,我真的不感兴趣!”听完这句话,矮胖中年人的脸上先是现出错愕的神色,紧接着慢慢皱起眉头,最后紧绷的颧部肌肉骤然松弛。
“恕我冒昧了,公爵大人。”他像是从千钧重负下解脱出来,双臂无力的撑着桌子,额头瞬间大汗淋漓,“大家都很担心主教大人的安危,我们只想要答案,人是死是活。总得有个说法。”
“您们要的说法早已昭告天下,站在上帝面前我也敢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郑重发誓,因为事实就是如此。除非您们强迫我撒谎或是违背自己虔诚的信仰!”我抚摸着杯子光滑的边沿,目光灼灼的凝视着矮胖中年人白皙脸颊上的晕红。那是过度激动地后遗症,“难道……您们根本就不是为了给康斯坦茨主教大人讨取公道正义而来,说的再直白点,你们三人都揣着自己的小秘密,对吗?”
“污蔑!您这是在羞辱我们的人格!上帝啊!”趴桌子睡觉的男人好像除了愤怒什么都不会,仿佛火药外泄的炸药桶——一点就着,怒气值绝对满满的够用。典型的唱红脸角色,存在的作用就是不停的发怒搅场子。
“所以……我们又没什么可谈的了,不是吗?”挤出个无可指摘的笑容,我再次耸了耸肩。装作无可奈何的模样。
鹰钩鼻喝止发飙的同伴,心平气和的说道:“公爵大人,有些话说得太明白岂不失去了聊天的兴致?请给我们一个机会,也给您自己一个机会,既然敢独身至此。我们必抱定万死不退的决心,目的尚未达成怎能退缩?”
唱白脸的来了!我在心里冷笑着,红脸白脸的双簧从古时唱到今朝屡试不爽,没想到中世纪的人竟然做了创新,派了三个角色来演出大戏。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了。“说不说是您的事,听不听是我的事,除此之外,双方再无瓜葛。”我推开喝干的酒杯,胸有成足的搓搓手掌,等待对手乖乖入瓮。
矮胖中年人热切的望着鹰钩鼻,愤怒的男人也靠过来将他围在中间,皮球又被踢回他们脚下,如何抉择全在一念之间。鹰钩鼻的眼珠在眼眶里来回骨碌两圈,似乎斗争许久,终于停在我的视线上,彼此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太多针锋相对的较量和不足为外人道的信息,他咽了口吐沫,拉开椅子自顾自的坐下,伸手拿起酒壶询问:“口渴,想喝一杯,可以吗,公爵大人?”
“请便。”我挑下眉毛表示随意,他端着斟满猩红葡萄酒的杯子,凑到鼻尖嗅了嗅,很懂行的点点头:“上等勃艮第葡萄酒,比我们修道院产的还要醇香,它的产量不大,应该价值不菲。”
“生活嘛,您懂的。”我轻佻的摇头晃脑,邀请其他两位教士落座。
鹰钩鼻用手指蘸着酒液,在桌上画了个不方不正的圈圈,“看了这个您自然会明白我们掌握的秘密到底感不感兴趣……”他说着,又在圈圈旁边重重的敲上三个点,我用眼角的余光偷瞄不伦不类的符号,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昂首坐着,“成了,就是这样。”鹰钩鼻手指冲上一拐,像是完成什么惊世骇俗的杰作,很得意的将目光投向我,满心欢喜的等待对手“丢盔弃甲”。
没错,我丢盔弃甲了,可惜是在心里,虽然桌上赫然显现的符号极度冲击着感知,仿佛一根带倒刺的长矛捅进胸膛,然后拼命将五脏六腑搅成混沌的浆糊,那种痛苦和空白充斥头脑,但仍旧有个坚强地声音提醒自己——你必须镇定,至少在自以为得计的敌人面前,以淡定的气势压倒他们狂妄的气焰。
桌面的酒浆迅速挥发,液体一点点缩小,最后完全消失,不过干涸的痕迹却异常清晰的保留着原有纹路——这是个汉字,我曾经在科尔伦的废弃矿洞里发现过,可当时的感觉却难比此时此刻一个中世纪修士亲手把它写给我看带来的震撼,无异于引爆了我脑袋里的核反应堆……对方知道了什么,或是我还不知道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千万不能让他们占据谈判的主动权。
“我不明白……”才刚张口,鹰钩鼻摇摇头打断了我的话,把食指按在嘴唇上摆出噤声状:“您请听我说好吗,伯爵大人?”
也罢,先听听他的说辞,我做了个请便的手势,抱着肩膀靠回椅背。“事情要从前任菲尔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