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确实很遥远,要在山的那边和海的那边呢。”自称巴鲁赫的犹太商人浅浅笑着,示意自己的仆人过来扶我。
有一群蓝精灵?听着熟悉的歌词,我心情没由来大好,赶忙扑腾着整理衣服,“请恕我刚才失礼了……大人?”我试探着问道,想先确定对方的身份,也好在接下来的对话中应付自如。
巴鲁赫拈着胡须,整个人散发出厚重的书卷气,相当沉稳和成熟,很容易让第一次接触的人解除戒备心理,友好的成为朋友,“哈哈,您见笑了,我可不是什么大人,如前所述,我是科尔多瓦哈里发陛下的忠实仆人,一个如尘土般卑微的行商,如果您过于拘礼,反倒令我受宠若惊。”他点着头,邀请我近前说话。
“老爷……”扶我的仆人犹豫着望向主人,看表情应该不放心我这衣着卑贱之人太过靠近。
“无妨。”巴鲁赫一边微笑一边牵过我的胳膊,“人生漫漫,见面即是机缘,您说对吧?”他引着我登上马车,热情的招呼,“不介意的话,请与我同车而行,在前面这个村子稍作停留,着人烧些热水洗漱干净,怎样?”
“这……”我想不出他为什么要对自己如此之好,按照一般的处事逻辑,有钱人向来不屑与穿成我这样的下等人交往,更别提同乘一车面对面的说话了。想到这,我不由得提高警惕,生怕不知不觉的掉进陷阱——他不会是人贩子吧?听说萨拉森人最喜欢身材高大的法兰克奴隶(多数成了酋长们的私人玩具),不少人因此被敲了闷棍,醒来时已经深锁甲板,颠簸着驶往异教徒的国度了。
巴鲁赫仿佛看穿了我的小心思,无奈的摇摇头:“您放心,我不是坏人,只是想尽力帮助落魄的朋友。”他轻轻拍拍我的手背,“我看您谈吐得体。一举一动又显出良好的教养,并非唐突之人,流落至此定有难言之隐,尤其您的皮肤……看看。虽然沾上不少污垢,却依旧光滑白皙,普通农夫怎会生得?”
“您想多了,我从未怀疑过您的诚意。”我干干的笑着,要把这尴尬的时刻掩饰过去,“那就谢谢您的好意了……”
将身子整个埋进热水中,每个毛孔都舒服的打开,任凭这熨帖的感觉包裹身心,酥爽到骨子里,我睁开眼睛。透过层层水汽盯着屋顶残破的窟窿,思绪放空到无限大,两只眼皮不自主的开始打架。
多久没洗过热水澡了?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个问题,不过自己已记不清,但这段时间没少泡水。海里、河里、臭水沟里,简直体会了地表水的所有形态,“在罗马的时候,恐怕想不到会落拓如此吧?”我自嘲的笑着,无聊的拨弄起水花,让热水浸湿被泥巴和尘土凝结的头发,再不洗肯定会生虱子。
接下来的路该咋走?去热那亚旅途漫漫。照这么冒失的走下去猴年马月才到,我憋着气沉进水里,想洗洗干净堆积了太多沉珂的脑子,罗洛他们等得相当着急吧?又或者得知战舰遇袭的消息,正满世界的找我呢?算算时间,一切顺利的话我早该横刀立马急火火的往奈梅亨赶了。可惜造化弄人。
“先生,您洗好了吗?”随着轻轻地敲门声,巴鲁赫的仆人在门外问道,“老爷命我拿来些干净衣服,请问可以进去吗?”
“进来吧。”我抹了把脸。扭头去看蹑手蹑脚迈进屋来的仆人,他虽然穿着我们的衣服,却长了一张异教徒的脸。
“这是老爷的长袍,还有新做的内衣,老爷说要是您不嫌弃,那将是他的荣幸。”仆人的法兰克语说得很流利,语气拿捏也恰到好处,单从口音判断根本听不出他竟是个土生土长的萨拉森人。
我点点头:“请替我转达对老爷的谢意,还有你一直跑前跑后的忙活,冒昧的问下,你的名字是?”
“木沙尔,先生,这是我的名字。”仆人一直低着头,安静的注视地面,好像那里有什么值钱的宝贝。
“木沙尔,有个问题我想请你解答。”我想尽快拉近彼此的距离,所以很亲切的叫他名字,“你们老爷,我不知该如何称呼他……你知道我不想失礼,按照你们的习惯,该叫‘柯昂老爷’,还是‘艾恩老爷’?”
“艾恩老爷,事实上,那个词的发音更接近‘阿恩’。”木沙尔认真的教我,“只要不直呼名字,其他称呼都比较得体。”
“谢谢。”我用眼神示意他自己准备更衣了,他非常有眼力价的拿来擦身的毛巾,然后悄无声息的退出房间。
梳洗完毕精神大好,我想好好对巴鲁赫表示感谢,刚一出门便被面前出现的景象吓到——暂作休息的商队在屋外的空地上支起巨大的白色帐篷,是那种华丽且考究的萨拉森款式,支撑帐篷重量的柱脚造型别致还垂着绒线的流苏,简直就是一座流动的宫殿,足有三四个我平日的行军帐那么大!
“乖乖,富可敌国啊……”我啧啧赞叹着,努力控制嘴巴别咧得太夸张,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省得让异教徒看了笑话。我身边最有钱的莫过于莱昂纳多,可老头子也没这样赤裸裸的炫过富,俗话说外出不露财、只在家中埋,巴鲁赫敢明目张胆的显摆说明他压根不把可能的凶险放在眼里,如此看来,这个犹太人要么钱多到没朋友,要么就是实力强到只手遮天。
两个面相凶狠的萨拉森侍卫居高临下的瞥着我,那种浓郁的敌意和戒备相当明显,仿佛要用眼神把我撕碎,木沙尔走在前面,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