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二十四年(公元736年)的冬天注定深深地影响着唐帝国未来的运行轨迹。
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皇子们居住的“十王宅”显得一片萧瑟。
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三个失落的王子聚在了一起。他们此时还不知道这次聚会会给他们招致杀身之祸。
李瑛的母亲赵丽妃早在李隆基做藩王时便服侍在它的身旁。李隆基是一位艺术造诣很高的皇帝,晓音律,善歌舞,因此歌女出身的赵丽妃深得李隆基的宠爱。
由于王皇后一直没有子嗣,所以李隆基册立赵丽妃之子李瑛为皇太子。
武惠妃的出现使李隆基对赵丽妃的宠爱日衰。赵丽妃最终带着无尽的失落离开了这个世界。
失去母亲庇护的李瑛自然越来越不受父皇的宠爱。这也为武惠妃和李林甫联手设计陷害太子提供了可乘之机。
三个人发了几句牢骚。他们不会想到这些话成为武惠妃攻击他们的把柄。
武惠妃在李隆基面前哭诉,太子与鄂王李瑶、光王李琚结党而且企图谋害他们母子。
在宠妃的哭声中,李隆基终于愤怒了。
“结党”一直是李隆基最厌恶的词。“结党”必然意味着“营私”,而“营私”必然会导致“废公”。
皇太子“结党”带来的潜在威胁可想而知。
经历了无数宫廷政变风雨洗礼的李隆基对潜在威胁有着一种神经质般的敏感。
要不是波谲诡异的政治风云,并不是嫡长子的李隆基也许终其一生不过是一位藩王。外表光鲜亮丽的藩王们其实有着不为外人所知的苦恼和辛酸。
翻开史书,我们会发现大多数藩王留在史册上的不过寥寥几个字,无非是什么时候封王,什么时候做过什么官(一般情况下并不赴任仅仅挂个名而已),什么时候去世。
并不是史官对他们吝啬笔墨,而是他们的身上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事迹,因为登上皇位的哥哥或者弟弟对他们始终保持着一种近乎神经质般的警惕。
虽然他们锦衣玉食,却空虚寂寞;虽然他们身份尊贵,却如临深渊。
藩王要想真正地掌握自己的命运必须参与太子之位的角逐,而这场残酷得近乎血腥的角力只有一个最终的胜利者。
并非嫡长子的李隆基本来在太子之位角逐中并没有什么优势,可是他依靠在宫廷政变中立下大功而被破格立为太子。
在嫡长子继承制的大背景下,李隆基的血统问题成为姑姑太平公主攻击他最好的口实,所以他始终觉得自己的太子之位摇摇欲坠。
从藩王到太子,从太子到皇帝,李隆基每一步都走得坎坷异常。即使登基称帝之后,作为太上皇的父亲和姑姑太平公主依旧是悬在他头上的两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直到姑姑太平公主死于一场迷雾重重的叛乱,父亲李旦也于此后离开人世。此时的李隆基才成为真正主宰自己命运的皇帝。
深感皇位得来不易的李隆基时刻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有的是真实的,但更多的是臆想的。为此,他曾经猜忌过功臣,猜忌过兄弟,晚年又将猜疑的矛头指向儿子。
李隆基的心中顿时升腾起废除太子以及鄂王和光王的念头,可是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必须召集宰相们商议。
一幅老学究模样的张九龄引用了晋文公、汉武帝、晋惠帝以及隋文帝轻易废弃太子招致国家动荡的典故。
张九龄言辞恳切的规劝最终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渐渐恢复理智的李隆基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如此重大的决定。
一直翘首以盼的武惠妃最终收获的是失望,可是他却并不甘心。
武惠妃派遣亲信宦官牛贵儿暗中收买张九龄。牛贵儿的突然造访招致张九龄的一番斥责。张九龄还将此时向李隆基汇报。
赔了一鼻子灰的武惠妃只得选择忍气吞声,从长计议。
虽然太子风波暂时告一段落,但张九龄的宰相生涯即将走到尽头,而他命运的终结者就是口蜜腹剑的李林甫。
李隆基想要任命朔方节度使牛仙客为尚书,可是却遭到宰相张九龄与裴耀卿的反对。
当时沉默不语的李林甫事后找到李隆基,说:“牛仙客具有宰相之才,何止担任尚书。张九龄乃是一介书生,真是不识大体!”
李隆基自然将李林甫视为自己的知音和心腹。
第二天,李隆基再次召集宰相议论牛仙客的职务任免问题。
耿直的张九龄仍旧坚决反对,而且言辞越来越激烈。
李隆基不禁勃然大怒,可是李林甫再次选择了沉默,但是退朝后,李林甫再次添油加醋地对张九龄诋毁一番。
李隆基对张九龄的不满达到了临界点,而且李林甫很快又扔出那根足以压垮骆驼的那根稻草。
蔚州刺史王元琰贪污案事发。鉴于事态重大,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联合审理这个案件。
王元琰不是别人正是严挺之前妻的现任丈夫。
没错!严挺之的确与前妻离异了,而且婚姻的解体并没有让两人形同陌路。
不知是旧情难忘还是其他原因,“大爱无疆”的严挺之居然不顾国法暗中设法营救王元琰。
李林甫却在暗中注视着王元琰的一举一动,仿佛一只在树林深处静静等待猎物到来的猎豹。
李隆基召集宰相们讨论王元琰挟私枉法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