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百姓心里有杆秤,百官心里也有杆秤。史书上记载杀了薛道衡,“天下冤之。”两年前杨广在北巡路上杀了高熲、贺若弼和宇文弼等元老忠臣,“天下莫不伤之。”
《隋唐嘉话》里面记载说这个薛道衡他有一首诗在当时已经非常轰动。题目是《昔昔盐》。
大家伙都知道薛道衡是北朝人,那写边塞诗很拿手。只是不知道这哥们写婉约诗那也是相当了得。
薛道衡在北朝时候当过驻陈朝的大使,所以经常跟这些个南朝诗人以诗会友相互交流切磋。当时虽然南朝人打仗不行,写诗可是这些宫廷文人的长项,为此南朝这些官僚经常讥讽北朝人作的诗太粗,没文化。可是看到人家薛道衡这个《昔昔盐》的时候,全傻眼了。
因为这诗写的太好了。这诗太长,我拣出来两句跟大家伙晒一晒。听好了。“暗牖悬蛛网,空梁落燕泥。”
这句诗把闺中怨妇的落寞、寂寥和孤独通过窗框上的蛛网和雕梁上的燕泥衬托了出来,那真是形神俱佳震撼人心啊。如果当时举行年度诗歌大奖赛的话。就凭这首诗老薛同志完全有资格入围前三甲。这就惹得皇帝很不高兴了。
你这诗一出手我杨广还敢写诗吗?皇帝不高兴那是自然。临刑前,皇帝就略带讽刺和挖苦地用胜利者的口吻跟薛道衡讲:“更能作;‘空梁落燕泥’否!”这就过分了。
虽然皇帝杨广为了一句诗杀了大文豪薛道衡我是不相信的。但杨广的自负、刚愎、嫉妒和狭隘是出了名的。史书上记载:帝自负才学,每骄天下之士,尝谓侍臣曰“天下皆谓联承藉绪余而有四海,设今联与士大夫高选,亦当为天子!”什么意思?
“天下人你们都以为我是接我老爹的班才当皇帝的,其实不然,就算跟你们这些个读书人一起比作诗,我照样给你们当皇帝。”这就不是自信了,这就是自大狂妄综合症了。您再牛,您也是人不是神。是人他就有缺点。
你样样都要拔头筹,那可就癫狂了。这人一癫狂就要找不着北了。这一找不着北,昏招就来了。普通人还罢了,这皇帝昏招迭出,国家可就危险了。
如果说杨广大兴土木滥用民力是压垮大隋帝国的一捆捆稻草,那东征高丽便是这万千稻草中的最后一根。说来话长,那还要从大业三年(607年)杨广北巡突厥说起。
那时候皇帝到启民驻地。在可汗牙帐,碰到了高丽使者。很明显:高丽潜通突厥。南北朝时,北方少数民族趁中原大乱,通过铁骑弯刀在中原建立了走马灯式的政权。突厥趁着这股子乱,崛起了。
成了东亚秩序的中心和老大。在文帝杨坚时,大隋国力还较弱。南方有陈朝,北方有突厥,东部有契丹,西边有吐谷浑等,腾不出手来解决高丽。
在大隋两代君王持续多年分化瓦解之下,不可一世的突厥汗国最终轰然坍塌。到杨广时期,大隋国力急剧提升。举目望去,西部的吐谷浑、伊吾、高昌,北部的突厥和东部的契丹、靺鞨、百济和新罗都向帝国称臣。
最牛的西突厥处罗可汗也成了皇帝身边的一名侍卫。东亚秩序已经改版。大隋成了新主子。现在万邦来朝,连启民这个黑老大都帮杨广斟酒除草。岂容高丽还在化外?
跟突厥潜通是个信号。不能容忍!况且这时候朝鲜半岛局势有点恼人。南边的百济、新罗都向大隋称臣要封号。高丽不仅不称臣朝贡反而向南边两位兄弟抡起了拳头,不断侵犯。
对这种刺头,大隋岂能袖手旁观?这皇帝杨广就对高丽使者警告并让其帮主子高元带话:“苟或不朝,将帅启民往巡彼土。”赶紧来朝贡称臣完事,否则将带着启民可汗来灭了你。杨广的威胁是有底气的,也不是在这里瞎咋呼。我跟您说道说道。
为什么皇帝要赐我死?我到底犯了哪条罪?为什么那些奸臣贼子贪赃枉法反而逍遥自在?
为什么自己仅仅几句忠言逆耳便落此下场?面对眼前的三尺白绫,痛苦、恐惧和求生yù_wàng彻底包裹了他。人生七十古来稀,已经七十岁的薛同学怎么也想不通,半截子入土的人了,为啥皇帝还不放过?他想申诉,没人敢受理。
大业元年的时候,契丹寇抄营州(今辽宁朝阳),杨广命通事谒者韦云起带着突厥兵去讨伐。那启民可汗可是亲率两万轻骑兵在猛人韦云起的调度下端了契丹的老窝。
大业四年的时候,伊吾(今新疆哈密)不服隋朝这个新老大,有点想法。那自然要给他点颜色啊。这杨广就派右翊卫将军薛世雄为玉门道行军大总管,与身为雇佣军首领的启民一道去灭伊吾。
说好在玉门这地方汇合后一道去灭伊吾。西安那离哈密那山遥路远的,伊吾和启民都认为这大隋就是瞎咋呼,肯定是吓唬为主,真的派兵来打估计是说着玩玩的。所以这伊吾国主也没准备,启民自然也没赴约。
这薛世雄到玉门自然一个毛也没看着。按说兵微将寡孤军深入的,薛将军完全可以撤军回去直接交差完事。但猛人就是猛人。
没有突厥的助阵那我照样玩得来。薛世雄打马向前深入漠北,孤军度碛。一日一夜急行军直抵伊吾城下。伊吾城主无奈,只得出城投降。
从以上两个例子可以看出杨广同志威胁高丽使者那不是空口白牙空穴来风,那家伙说话是很有底气把握的。底气后面是要靠实力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