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衙役将本子和东西都收拾好了之后也让顾云三人离去,何定瞧了顾云一眼后先离开了,反正眼下也没什么热闹可以看了,他觉得无趣。
“回去吗?”陈天瞧了瞧天色,这个点走回去差不多就到饭点,于是便顺口问了下顾云要不要一起。
顾云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不过临走前还是往大堂的方向多看了几眼,有些好奇那边审的如何。
“放心,过几天大人有了结果自然会公示的。”
顾云点了点头,那根银针同尸体脖子上的手印如同烙印一般印在了顾云的脑中,始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本来路程不到半个时辰就能看的,可是路过一个人家办着丧事就绕了回儿道,是以,等回到家的时候村长家已经快开饭了。
顾云加快了脚步,到门口的时候抹了下额头的汗,闻了闻自己身上确实没有什么异味,才推开门入了屋。
“字学的如何呀!”见着顾云,何氏就开口问道,一点都没想到自家女儿跑去县衙溜达了一圈。
顾云心虚的点点头,十分自信的答道:“那几个小字可难不倒我,不就几首诗嘛,我都能背了!”
“是吗!”闻言,正将盘子放在桌子上的何氏看了眼顾云,笑着说道,“我闺女这么厉害?要不给娘背背那诗?”
吴氏在这个时候也端了盆红薯稀饭过来,“在聊什么,这么高兴?”红薯稀饭是下午就煮好了的,放到这个点,温度刚刚好,不烫也不凉,舀一勺就点咸菜都能喝下一大碗!
“小云说在年糕那里学了诗,我说让她背来给我们听听。”何氏脸上笑开了花,觉得顾云很是争气。
顾云傻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何氏,完全没想到自己娘会冒出这样的念头,一时间不晓得背什么诗出来。
吴氏笑了笑,看着何氏,“你看你把丫头吓的,来,吃饭了。咱们姑娘只要肚里有点墨就成,以后嫁人好找对象,不求什么学富五车的。”
顾云才不是那种争脸的人,顺着吴氏给自己的台阶就下来了,“干奶奶,我真的会背的,就是被娘刚刚一问,脑子突然空了而已。”
“是是是,空了空了。”吴氏笑得更是厉害,舀了一碗稀饭递给了顾云,“来把稀饭喝了,看能不能想起来。”
何氏也没再揪着这个不放,去厨房抓了点咸菜过来。
顾云规规矩矩的坐在板凳上,和吴氏闲聊着,努力的编着自己一下午都很努力认真学习的事,忽然发现家里少了一个人。
“干爷爷呢?”
闻言,吴氏的眼底闪过一丝伤感,连拿筷子的动作都变得散漫,“哎,村头郑大夫的独苗儿子奔丧。你干爷爷身为一村之长得去看看。那孩子也是可怜,和你年纪差不多大。郑大夫也是命苦啊。”
顾云喝了一小口稀饭,肚子里顿时充实了,静静的听着吴氏讲那郑大夫的事情。
郑大夫在村里算是个有名气的人,在这村里凡是有头痛身体不舒服的,要么找的就是郑大夫,要么就是张神婆了。只不过郑大夫也是个苦命的,自己是个大夫,可自己的妻子却始终怀不上孩子,他又是个痴情的,深爱糟糠之妻。日日行善,给贫苦的人免费施针看病,可能是老天爷心疼他,在而立之年,他的妻子终于怀上了。
“那他儿子怎么死的?”顾云忍不住插嘴,这样的人怎么会遭此一劫呢。
吴氏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晓得,只知道突然就去了。”
“真是可怜。”何氏也听见了吴氏的话,想着一个同自己女儿一般大的孩子年纪轻轻去了,心里哀伤的厉害,看着顾云,祈祷着她能健健康康长大。
“娘,来吃饭。”顾云伸手拉过了何氏,“你若是觉得难过,我们吃完了饭,也买些纸钱去看看吧。”
何氏点头,这个建议让她心里有些慰藉。
郑大夫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如今就这么去了,留下她和妻子二人,到了他们这个岁数,别说生儿子,就是生女儿也困难的厉害,也真的是命苦之人。
今天刚好是头七,郑大夫并没有像众人以为的低调哀伤,却是花了大半的棺材本大办宴席,鸡鸭鱼肉样样俱全,比村里办的最好的喜事席面还要好。
有些人都觉得郑大夫是不是受刺激了,有些发疯,都一一上前劝道。村长作为一村之长,与郑大夫也有些私交,心里比一般人更是难过。
“小郑啊,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吧。好好和你妻子过下半辈子才是实在的。”村长还想提若是有合适的孩子让他收为义子,可这个时候说这些话又怕刺激了郑大夫。
郑大夫点头,神志十分清明的模样,“郑某晓得,劳村长挂心了。”眉宇间竟然看不出一丝的难过,这反而让村长更加担心了。
“若有什么事,我能帮的一定要找我!知道吗?”往里屋瞧了瞧那小小的棺材,村长摇头无奈,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了。
“放心,该做的都做了,没其他事情了。村长您就放心吧!”郑大夫也一样往里屋看了眼棺材,眸子里闪过悲痛和一丝恼意,转而又化作一丝恨意,最后又如烟消云散般不见了。这些眼神,村长自然没有看见。
村长点点头,伸手拍了拍郑大夫的肩膀,“你能想通便好。”
顾云和何氏这个时候也到了,他们手里提着的篮子,里面装满了纸钱和烟火。一路询问着前来,却没想到会是这么热闹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