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死刑犯的最后二十四小时,是这样度过的……上午10时。——对于已经被判处死刑而尚未执行的死囚来说,春节、国际劳动节、和国庆节这三大节日前的日子显然是最难挨的了。因为按照惯例,法院往往会在节日前下达执行命令,把他们押赴刑场,执行枪决。
被囚于莲城西郊某看守所7号监房的毒贩章卫平这几天就是处于这种状态之中。这天是4月29日,章卫平自吃过早饭后,就一直坐在铺位上,一双眼睛失神地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空,心中蒙着一层阴霾。根据规定,犯人在被人民法院一审判处死刑押解看守所后,就得立刻往手腕上扣上一副被称之为“羊角铐”的手铐,脚上钉一副脚镣。死囚通常都是单独关押,由三名犯轻罪的犯人监护。这是因为:一是镣铐限制了死囚的行动,影响日常生活,得由人照料;二是必须昼夜轮流严密地看守着,以防死囚自杀或者越狱;三是陪着死囚聊聊天,使其心情不致过分沉重,以免发生意外。章卫平被法院以“运输、贩卖毒品罪”一审判处死刑后,就由洪守信、郭琪、金子建三名轻刑犯监护着,至今已经度过了33天。洪守信入监后,已经“送”走过几名死囚。他估计章卫平大概挨不过“五一”节了,所以这几天特别小心谨慎,谨防出错。这时,另一个犯人金子建也过来了,递给章卫红一杯水。章卫平喝了几口水,神情幽幽地说:“哥们我估计我明天、最晚后天要‘上路’了!”
上午10时15分。章卫平跟洪守信三人的对话刚刚结束,洪守信就被押到了看守所所长办公室。所长交代他必须加倍严密地监护章卫平。上午10时35分。一名看守警把洪守信押回监房,然后把章卫平押了出来。章卫平也被押到了所长办公室,坐在刚才洪守信刚才坐过的那个小凳子上。但是,所长对他比对洪守信要客气多了,不但说话和蔼,还亲自取了一次怀杯子给他倒了一杯温水。然后,所长就和他拉起了家常。童卫红正寻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时,一个警察出现在门口,所长站了起来:“章卫平,法院来人了,先跟你谈一谈!”
上午10时42分。看守所所长说着走了出去,然后进来了两个穿法官制服的男子,目光冷峻,神色威严。在桌子后面坐定后,一个问话,一个笔走龙蛇将章卫红的回答一一记录下来。法官说:“章卫平,你向省高级人民法院递交的上诉状,已经收到。省高院依法组成合议庭进行了复核,期间曾两次前来看守所提审讯问;之后合议庭又依法复议,已经达成一致意见,决定驳回你的上诉,维持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原判。根据法律规定,这是终审判决,不得上诉!”章卫平尽管已经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还是不由自主地一哆嗦,随后强作镇定:“执行令下了吗?”“省高院已经下达了执行命令,决定于明天依法对你执行死刑。”章卫平点点头:“知道了!”
上午11时01分。法官离开后,看守所所长进来了。这回是章卫平先开口招呼了:“所长!”看守所所长对于这种场面经历得多了,说话语气显得平和:“宣布了?”章卫平点头:“宣布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我知道上诉要被驳回的。所长,我有两点请求。”看守所所长掏出了本子:“请说!”“一点,我要给我的未婚妻江芸芸留一封遗书,希望政府能够转达给她本人;还有一点,我前几天向政府递交了一份请求捐献器官的申请书,不知政府是否批准了,我要走了,我希望在死前能够知道。”所长点头道:“先说捐献器官的事,这事已经同意了,一会儿要让你签一个文件,就是履行一个手续吧。另一件事,我现在还不好答复你,我们还要研究一下。这样,下午一起给你回音吧。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好好理一理。”章卫平点点头:“谢谢!那我回监房去了。”
上午11时18分。章卫平回到监房的时候,洪守信已经对另外两个犯人郭琪、金子建一一作过交代,所以三人对他表现出一种超乎寻常的客气,忙着给他脱鞋、穿拖鞋,又扶他在铺位上坐下,递上一杯劳役犯刚送来的热开水。章卫平把手里的《刑事裁定书》递给洪守信:“1903,我的上诉驳回了,省高院的执行令也下达了,明天我们就永别了!”洪守信三人轮流看了《刑事裁定书》,无话可说。章卫平自言自语道:“我也认了,这就是命运!所长让我把需要交代的事情都作一个交代。”洪守信道:“你需要我们做什么,只管开口就是了。”“先让我定定神吧!”章卫平说着,倚在铺位上,闭目养神似的一动不动。过了好一阵,他睁开眼睛:“一会儿,我先给爸爸妈妈写份遗书吧。”上午11时36分。劳役犯在一名看守警的监督下,推着饭车来到6号监房门前,把四个饭盒递进了监房。这天的午饭是大米饭、芹菜豆腐干,章卫平心不在焉,吃了几口就推开了饭盒。他想起看守所所长对他说过的话,于是就在硬面抄上撕下一张纸,写下了晚饭想吃的菜。
下午1时14分。章卫平被叫到所长办公室,看守所所长的桌上放了一个碟子,里面有两块蛋糕。章卫平进去在凳子上坐下后,所长把蛋糕送到他面前:“章卫平,听说你没有吃午饭,把这个问题吃了吧。”这蛋糕是所长自己掏钱从外面买来的。吃下蛋糕,所长问道:“晚饭想吃什么?定下了没有?”章卫平从囚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我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