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都是医学院的学生, 但他们大一的连入门都还没,一群人乱糟糟的把人抬到树下,陈宇阳看不过去了, 正要挤进去帮忙,却见一个人飞快的拨开人群扑到白云身边。
陈宇阳的脚步微微一顿, 就看见那个人解开白云的领口,又浸湿了毛巾给他敷上,检查了一下说道:“应该是中暑了, 这两天太热了。”
一听是中暑,教官倒是松了口气, 一看刚才的队形全乱了,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挥了挥手说道:“一个个挤在这里做什么,都散开散开, 大家休息十分钟。”
周围的人做鸟兽散,也就白云同寝室的人留了下来,陈宇阳也没走开, 白云的脸色太难看了,他皱眉说道:“要不要先送医务室看看, 检查一下。”
刚才给白云检查的人叫做苟不问,陈宇阳跟他不熟悉, 但隐隐约约听人说过, 这位家里头一门都是医生, 从爷爷奶奶到外公外婆到爸爸妈妈, 勉强算是医学世家。
之所以大家都知道,自然是苟不问向来引以为豪,并且他也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看来是打算将家族的医学之路继续下去的。
苟不问抬头看了他一眼,倒是好声好气的解释道:“就是中暑,这会儿抬过去不还要晒太阳吗,谁有藿香正气水先给他喝一瓶,喝完在树下休息一会儿,歇一歇,喝点白开水就好了,他中暑不算严重。”
苟不问态度这么好,陈宇阳倒是不好意思反驳了,只是眼看他打开藿香正气水就要往白云嘴巴里头塞,忍不住开口阻止道:“先等等。”
被几次三番的打断,苟不问忍不住皱了眉头,像是老师教导学生似得抬头说道:“你们还没开始学医,等以后学的多了,就知道小毛病其实不用去医院。”
陈宇阳抽了抽嘴角,见他又要灌给白云,一把拉住他的手。
苟不问却有些生气了,皱着眉头看向无理取闹的小孩儿,没好气的说道:“你拦着我做什么,这就是藿香正气水,我还能害了他不成,你这人怎么这样儿,耽搁了你负责啊?”
苟不问的声音一下子大起来,原本在树下休息的徐晖眉头一皱,忽然起身朝着这边走过来,张珣和赵德清跟陈宇阳的关系极好,这会儿也站在了他身后。
苟不问见状,顿时没好气的骂道:“不让我喂药,还弄这么多人围着,你是不是想要害死他?”
陈宇阳心中有些无语,但他也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争吵,只是冷静的说了一句:“白云酒精过敏。”
“酒精过敏怎么了?这是说这事儿的时候吗?”苟不问没好气的说道,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盯着陈宇阳的眼神十分不善,连带着旁观的人也有些不赞同起来。
陈宇阳抚了抚额头,说道:“藿香正气水不是万能的,对酒精过敏者禁用,过敏体质慎用,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用这种药。”
别看陈宇阳平时挺随和的样子,其实在医学上他是个十分严谨的人,当年进入学校,老师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一个普通人不看说明书,可能害了自己的性命,但一个医生也记不住,那就可能害了其他人的性命,更加不可饶恕。
就是为了这句话,陈宇阳勤勤恳恳的将那些药房注意事项药品禁忌都装进了脑海里,背的最厉害的一段时间几乎是走火入魔了,看什么都要背一背。
当然,这么做的效果也是十分显著的,过了十多年他还是记忆深刻,想忘记都不能了。
这话一出,原本一脸我是医学世家出生,我懂很多,你们都是愚蠢的凡人的苟不问脸色阴沉下来,捏着藿香正气水的手指都有些发白。
偏偏还有学生不嫌事儿大,拿出自己全新包装的藿香正气水,掏出说明书念起来:“哎,还真的不能用啊,我还以为什么人都能用的。”
其实这是一个误区,像是云南白药,藿香正气水,六味地黄丸这种成药,因为流传的时间久,老百姓都有一定的认识和信任,遇事儿就乱用。
中州人很不好的一个习惯就是不看说明书,就算是再好的药品,都会有自己的禁忌,
如果说原本苟不问的脸色是难看,这会儿已经是扭曲了,陈宇阳都担心那个瓶子会不会被他捏破,其实如果不是意外知道白云酒精过敏,他也不想当面给同学难堪。
抱着同窗和气的心思,陈宇阳说道:“说明书这么长,记不住也是正常,先给他喝点水,我刚听见他一直有肠鸣,可能是中暑引起的腹部不适,等他好一点还是送医务室看看吧。”
比起一直咋咋呼呼,自以为全天下第一的苟不问,陈宇阳平和的态度显然更容易让人接受,白云的室友连忙把他扶着喂了几口水,一边拍着脑袋说道:“我刚怎么忘记他不能喝酒了呢,开学那时候被我们硬是灌了一杯,才喝了一口就起了一身疹子,这才刚好呢。”
苟不问忽然站起身来,一把将藿香正气水扔到了地上,转身就走了,显然,在他看来无论是陈宇阳的婉言表达,还是白云室友无心的话,那都是嘲讽他的无能。
徐晖一把拉住陈宇阳倒退了一步,正好避开了那炸裂开来的瓶子,陈宇阳也是吓了一大跳,别说学生了,就算是医院里头误诊看错都是常有的事儿,他真没想到苟不问恼羞成怒了。
徐晖看了看他的脸色,低声说了一句:“别理他。”
陈宇阳回过神来,顿时笑了笑,他自然懒得理会那个苟不问,自己学艺不精别人还不能指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