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嫔径直跑到了乾清宫,不等李德全通报,就直接闯了进去。皇帝正站在窗户旁边,听见脚步声便转过身,看到了匆匆忙忙的密嫔,便问:“你不正宫里好好养着,跑到这里做什么?”
密嫔满目哀容地跪在地上,哭诉道:“皇上,臣妾恳求您为十八阿哥做主,他去的冤枉,臣妾不甘心,不甘心呐!”
她也是失了孩子,皇帝看着她可怜,于是就命人把她扶起来,皇帝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十八阿哥的事情有什么隐情?”
密嫔才不管皇帝会不会相信自己的话,她只想着为自己的孩子讨回公道,便说:“皇上,十八阿哥在世的时候,得您多年疼爱,也正因为这样,十八阿哥变得娇纵了一些,当然,这也是臣妾管教不良的过错。可是他毕竟是还是个孩子啊…”说到这里,密嫔更是泣不成声,皇帝站在她面前,为她擦了擦眼泪,安抚着她的情绪,说:“你好好的说,到底怎么回事?”
密嫔极力控制好自己的心绪,继续道:“皇上,之前您在塞外行围之时,十八阿哥留于宫中,那时候宫里只有宜妃和惠妃做主,十八阿哥顽皮,两位娘娘对他的不满已经是宫里人人皆知的事情,宜妃曾经亲口说过,一定要好好的教育一下十八阿哥以正宫闱,臣妾当时还不信。可是后来,一向健康的孩子怎的就突然生了不治之症。皇上,臣妾的孩子才多大啊,即便要教训,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啊。”
皇帝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这件事情朕一定会好好处理。”密嫔不甘心:“皇上,臣妾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宜妃、惠妃对臣妾和十八阿哥的态度已是恶劣至极。十八阿哥年幼无知,尚且连德妃娘娘和勤嫔都对十八阿哥多多迁就,为何就只有她们不肯放过我的孩子?”
这个女人显然是伤心过了头,皇帝本身就感伤,现在叫她在这里一哭诉,更是感觉着头疼,于是道:“你呀,先好好回去歇着,这件事情朕一定会好好查清楚的。”不等密嫔说什么,皇帝便直接叫宫女把她送回去了。
这件事情毕竟没有证据,皇帝虽然不能全然相信,但也不能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细细想来,惠妃是大阿哥的生母,又是八阿哥的养母,宜妃是的儿子亦是与八阿哥交好。大阿哥纵然没有了做皇太子的可能,但是近日里八阿哥与诸位大臣来往密切,也是叫人怀疑。皇帝怀疑,宜妃莫不是感觉到皇帝宠爱十八阿哥而对别的阿哥有了威胁,又或者说,宜妃和惠妃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在后宫的地位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其间的种种,皇帝越是想越是觉得心中烦累至极。
天渐渐暗了,皇帝默默地走在御花园的小径上,他身心俱疲,命他们退下,身后只跟着一个李德全。走着走着,皇帝就到了永和宫的门前,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自由安排,皇帝站在门前,抬头看着天。李德全高声通报:“皇上驾到——”
此时皇帝已经来到了院中,德妃接着就出来了。与往时不同的是,今日的德妃身着一身飘逸汉服,袖间薄衫苏苏落落,腰部紧系,纤瘦窈窕身段显露无疑。走近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鬓云欲度香腮雪。乌发自然垂下,送送发髻只配一雀翎。德妃轻轻拉着他的小指,说:“皇上可愿看臣妾略微施展拙技?”
皇帝点头,她喜欢汉服,他也一直知道,只是穿上飘逸汉服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只见她一袭浅衣,騕褭柳牵丝。身后宫女暗作小曲,轻盈低回莞笑。偶尔一片两片叶子落下,巧看娇娇月下暗影,腕弱复低举,犹似盛世花朵灿烂。
跟了他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德妃舞过,今日一见,倒像是意外的惊喜。瞧着清婉神色,窈窕身姿,甚至连李德全都看着呆住了眼神。曲终,人停。见此良人美景,他也一时宠辱偕忘。不禁赞叹:“袅袅腰疑折,褰褰袖欲飞。若是说你,却更胜宫中所有人。”
非君一愿重,谁赏素腰轻。她走近挽住皇帝的胳膊,轻声道:“皇上累了,还是回屋子里歇歇吧。”说罢,皇帝就跟着她进了屋子。屋子里被龙涎香熏得叫人心情舒畅,皇帝坐在那里。桌上放着德妃平日里喜欢看的一类书籍。皇帝不经意间看了看桌子上的书。只见书的名字却是《西厢记》,皇帝沉思了片刻,拍了一下书面,对她说:“一缕深心,百种成牵系。《西厢记》本是代表着圆满之意,朕也甚是喜欢。”
德妃不以为然,眼眸垂下,看着书本,道:“人总是越缺少什么,往往就越憧憬什么。因为书中总是会带给我们平日里不会有的东西,是来自本身的渴望。但是比起《西厢记》,臣妾倒是更喜欢《凤求凰》,《西厢记》圆满足矣,却不和现实。而不得不承认《凤求凰》才是会发生在现实里的真实之事。”
德妃这些话,原本就是说给皇帝听的。皇帝浅笑安然,心知自己与她之间的事情已经不再是以前那样纯粹。他勾了勾她凝脂如雪的下巴,故作调戏道:“小性子。”
德妃故作体谅道:“男子本是以大事为重,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皇上身份至高无上,自然更是有许许多多的不易之处,臣妾自当理解。臣妾刚刚说的话,也只不过是牢骚罢了,皇上可切勿怪罪才是。加之臣妾近日见布贵人似乎不开心,一问才知是和硕端静公主(五公主)与噶尔臧一直相处不佳,公主心中幽怨,想必定是噶尔臧对其不尽心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