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又出去时,随手从桌上的妆奁里拿了一支玉簪子,出去后递给江星辰当作还礼,说:“这个前几天父皇才赏的,我看我没有这好气质,送给你戴吧。”
江星辰含笑接过来,样子很高兴,将那玉簪轻轻插在发髻上,问云初:“好不好看?”
云初这一看,才猛然想起这簪子,自己上一世也送给过江星辰。后来二人不和之后,有一次争执起来,便摔断了它。刚才拿的时候她只是随手,却正好拿中了这一支。看来有些事,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天意难违。
江星辰笑靥如花,云初却心有戚戚。她们以前,是那么的要好,可是……
命运会改变吗?
她努力抑制着自己的胡思乱想,点点头,对江星辰说:“当然好看呀。”
她们二人又闲谈了一会儿,说到了太子受伤的事。江星辰淡淡说:“皇后娘娘说殿下还好,只是需要静养,不宜探望,也不知殿下伤势如何。”
云初说:“我也不知道,大概伤得挺重吧。之前皇后大发雷霆,把东宫的下人都问罪了个遍,现在父皇又把子涵……”她本是随口说,结果不小心说到了明子涵,她知道这是她和江星辰之间的心结,赶紧住了口。江星辰却听到了,马上追问:“子涵怎么了?”
云初不好不说,叹了一口气道:“父皇把他关进大牢了。”
江星辰顿时花容失色,手里的茶杯一下子摔在地上:“怎么会呢?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云初见她还是同上一世一样,如此地在意明子涵,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了一句:“姐姐,怎么太子哥哥受伤不见你着急,一说到明大人你就连茶杯都砸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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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明凰几日前见了江曜之后,对他的话颇为相信,没有再急着去宫里,而是一个人在房间里想主意。
曹夫人那日从步府回来,倒也没问出个所以然。赵夫人净和她聊些皇子选妃之事。她们家的嫡女步花间今年十六,之前也奉命参加了嫔妃采选。步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说起来也并不输江星辰的。曹夫人只好附和着她说话,并不知道自己能多说什么。她们家明凰对选妃可是一万个不感兴趣,借口军务在身,采选的前几轮连去都没去。
回家之后,下人悄悄向她说了江曜来过之事。曹夫人听了自是不快,将明凰叫到跟前一通啰嗦,明凰不以为意:“我和他又没做什么,光明正大,他是来跟我说哥哥的事的。”
曹夫人摇摇头:“咱们可是正经人家,你是陛下亲封的县主。你尚未出阁,男女有别,请一个男子到内室单独说话,这传出去可不好听。”
“我是县主不假,可我也是陛下封的校尉啊,”明凰说,“从前军中也好,兵部也罢,难不成还没见过男人了?”明凰的职衔虽是虚务,皇帝作嘉奖封给她的,不过她时不时也会到兵部学习些事务,与兵部众臣皆打交道,也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虽然知道明凰与平常女孩子要不同些,但曹夫人还是忧心忡忡:“即便如此,那江家是好相与的吗?依我看还是少来往为好。”
从前明瑾为丞相时,在朝中与江淮便不属一党,明瑾失权,江淮正好上位,谁知道这两件事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呢?曹夫人对江家自然是忌惮的了。
如今江、明两家都与东宫关系密切,眼下倒无什么利益冲突可言,可是朝堂之事波谲云诡,向来难料。曹夫人是不大懂政事,只觉得离那炙手可热的丞相府越远越好。她本不是原配夫人,又经历了明家的变故,为人便更加谨慎小心,只求儿女平安。可是她这个不省心的女儿,她多少还是能猜到几分她的心思的——难不成将来她们还要去跟那江家结亲吗?
明凰自然是一如既往地搪塞了母亲几句,就把事情糊弄过去了。毕竟她还得想办法,去救她那个为了云初不惜把皇帝皇后打包一起惹的倒霉哥哥,她哪有工夫和母亲在府里头瞎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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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凰辗转打听了三两天,总算找到一条门路。她从前曾以商贾之家黄公子之名混迹盛京,也结识了些江湖上的朋友。有个人跟她说京郊之地的碧云山里,隐居着一位尝百草、识百毒的神医。
明凰之前四处替太子寻医,屡屡碰壁。所寻之人不是只通医术,不善解毒,便是见不到病人便不能诊治。明凰心想,都说高手在民间,太子成天躺在宫里头有什么用,太医院费力医治了这么些天,还不是连个动静都没有。
于是,她找到门路后的第二天,便只身去了碧云山。夏日炎炎,一路上风景倒好。明凰牵着马走进山谷里,寻找那位隐居的神医。
山谷幽暗,树丛繁密,突然,前面的树林里,横飞过一群乌鸦,大白天的看上去十分瘆人。明凰连同她的马儿都受了一吓,她有些恼火,拿起弓箭便朝天上射去,“嗖”地一声,一箭双雕。
“公子好箭法。”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明凰一回头,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她身着白衣,体态娇小,明凰吐了吐舌头,心想,这是人还是鬼!
那女子又说:“不过,乌鸦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明凰走过去向她拱手行礼,问她是否知道这山中有位隐居的神医。姑娘莞尔一笑:“有啊,就是我。”
神医姑娘引着明凰到了山中居室,明凰向她说明来意,也提及了江湖中朋友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