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园子建好了,没种木芙蓉也没种海棠什么的,毕竟这地方不宜动土,就放了大片大片的黄、白木兰花,又搭了个小棚子移了几株不知道什么的藤植来。
正好是花期,我无事的时候就把椅子搬到窗子旁,看着外面发呆,陛下之前也来过几次,但我看入了迷,德善在一旁咳个半天,无奈我还总是没能会过神,还得摇我几下。有一回陛下来了兴致。
今日也是一样,怀荫王走后,我就守着窗外。
“哎,我的小祖宗哎,回神了!”又有人摇我肩膀,我回过头去,就看到陛下和德善。
“陛下万安。”我起身向着不远处行礼,陛下正坐在大抵是德善搬来的太师椅里翘着二郎腿,手持着现下尚只能拿来当摆设的折扇,旁边还有一小桌子放着一碟葡萄。
“起吧,不是我说你,成天望着这窗子外面,又不是十四五的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就盼上了情郎哥哥?”
我也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样子了,也不知道,外头传的是什么鬼,都讲当今陛下老持稳重。
我抬起头嬉皮笑脸道“您可就盼我点好吧,我可是常家实打实的独苗苗了,就是盼,也该是盼哪位妹妹才是。”
“个半大的孩子,想的还真多。”他一手抓了几粒葡萄,往我这边扔过来。
我赶紧往旁边跑了,分毫为损,只是看戏的德善躲避不及,有那么一两粒扔到了他衣服上。
“常少爷快别闹了,陛下找你有正事。”
我冲德善无奈一笑,好好站着等候听讲。
“唉,你这常家的独苗苗,要是不出去露个面,谁还知道常家尚有人在世?”
“全凭陛下安排,则安这些日子也在想,过了这么久,那些旧人怕是把前事忘得差不多了,从侥幸与愧疚中生生被人世间的繁华掰成了理所当然一般的活着。”
“既然是当年旧人,那活得再理所当然也会有惶恐不安的时候。”
他站起来,挥退德善,自己整理起了衣服上的褶皱。
“再过十几日便是丹阳的生辰了,朕会下令撤掉她生辰当日与前后两天城都的宵禁,在四方长街办五天的灯会,你想一下,先去搅扰谁的安宁,明日告诉德善,其他自然会帮你安排好。”
“无须明日,现在则安就已经想好了,两年时间过去了,要动,不,应该说我要寻一个可依靠的人依靠,也得寻一个靠谱一点的不是。”
“省去那些哑谜,直说便可。”
“国子监祭酒,杨自。”
陛下他低下头,细细念了几遍,才大声说了出来。
“国子监祭酒,好,甚好,杨自,朕本以为有大学之人,竟不过一贪生怕死之徒”
我轻笑。
“陛下,学识与怕不怕死可连不到一块去。”
“也是,你把东西备好,时候到了,潜音会来找你。”
说完他就带着德善走了,我一个人继续盯着窗外,也不知道潜音是谁,而陛下要的东西我得到时候去宫外拿,至于杨自,我能体谅他当年未曾如约,毕竟他有那一大家子人还有那风花和雪月,怎会全都抛于脑后跑去撞城墙。
不过,我也一样从没想过要对得住谁,也许就是这样,最后连天地都不容我,年年都下雪的最高峰,独独就缺了那一年,当然也许是我自己的原因,都已经到了那一步,唾手可得的距离怎么可以不继续走下去,到底是我贪。
……
又过了几日,我照例发着呆,硬生生的被晃醒,头都差点撞到窗框上去了。
“常少爷,考虑到潜音他不想和你说话,杂家来替你们引见一下,这就是潜音。”
我默默的看着德善憋着笑,指着我身旁的人,是之前那个哑巴太监。
“你可别再这么的的看着杂家了,是潜音自己走过去的,杂家都懵了的。”
我扶额“他可能想这样做有段日子了,德善公公,陛下是怎么安排的?”
“最近这外面可热闹了,这城都的人啊都多了大半,这行乞的人也是,陛下的意思是,要常少爷您扮作乞儿,如此不易引人起疑不是。明日早朝后陛下将‘心血来潮’微服到杨大人府上吃一顿家常饭,您到时往杨大人马车下一躺,报上名号,再跟着他回府就是。”
“那他是?”我指着潜音问。
“潜音负责将您带出宫去,到时事情办完了,还要靠潜音把常少爷带回来呢。还有就是,为保证常少爷的安全,他还需要扮成杨大人的马夫,免得伤着您了。”
“您确定到时候,他不会驾着马车从我身上直接轧过去?”我与潜音的恩怨也是由来已久,之前发现他总是待在我窗子外面,看他与我年龄相似却一张脸板得比我还像个死人脸,就逗了他几下,当时看着他好像十分乖顺,但每回逗完他过几刻钟,我就会发现我茶壶里放着,或者书里夹着不知名的虫子。发现蹊跷以后,我还是忍不住要去逗他,这样你来我往的,在今天突然发现好像积了不少的仇怨啊。
“你可放心吧,小孩子间的打打闹闹不会往心里过的。”
德善他一垂眸,又说。
“对了,陛下要我问您,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
“那东西还得出宫去拿,可能得让我先出去一趟。”我正色道。
“如此,自然。”他偏头看向潜音“潜音,宵禁后带常少爷出去取东西,知道吗?”见他点了头,又看向我“杂家的事完了,就先走了,待会潜音他会带着常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