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曾祖父当年也是这般通透,可再通透还是被皇家和老天爷压垮了。你要记得,不要像你曾祖父,活得太累了,要舒心快乐的生活。”
从安亲王府出来已是日头高照,宁长安望着头顶上的艳阳苦笑,舒心,快乐,她听得满身凄凉,还是笑着应了。
她该笑,为着她的瑾儿也该笑,否则她要是也早亡,她的孩儿怎么办?
宁长安眨了眨眼,把眼角的湿意逼退,回收视线,转向带出来的那十名下人,一一扫过,胆子小的身子已经在发抖了,或许都想到接下来自己的命运了。
只是,恐怕没人想到究竟会有多惨。
宁长安闭上眼,昨晚听到他说时她陡然冒出一股寒气,一直萦绕在她周身,到此刻,哪怕站在这艳阳底下依旧没褪去半分。
樵爷爷说‘生杀予夺’,说的真好。
可她,还是按他的安排走下去了。原来,她已经变得对人命这般漠视;原来,她的心,也已经这般硬了。
可她不强硬,受到伤害的是她和她的亲人;她不强硬,或许何时被害死了都不得而知。
人,总得要自己先活着,活得好,才能有多余的同情心与怜悯心。
宁长安睁开眼,扶着婢女的手走上马车,在马车中端坐好后平静无比的说:“去找萧嫣儿。”
萧大姑奶奶正在外做客,在庆隆帝生母的娘家平淄侯府做客,宁长安自然也收到了贴子,只是婉拒了。
待马车在平淄侯府前停下,宁长安并没有下马车,让慈妈妈和死士带着那十名下人还有一队女护卫直接就闯进去,接下来的事,想必将军已经交代好了。
“出袖,记得早上进宫时我说,我昨晚做了个决定。”
宁长安靠在自小贴身照顾她的婢女肩头,喃喃道:“我想好了,等过个两三年,我在宁王府站稳脚跟,我就送你们回老家,回江宁府去,再把奴籍消去,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小姐,您这是什么话,奴婢自小照顾您,一辈子都是您的奴婢。”出袖有些心慌,就觉得今日像是要出事。
杨妈妈跟着劝道:“是呀,小姐,您可别说胡话,你身边连个熟悉的人都没有,那怎么能成!老奴还打算伺候您的孩子长大呢。”
“妈妈,你知道王爷准备怎么处置那十名下人吗?”宁长安张张嘴巴,说:“要血溅当场,在那位萧大姑奶奶面前,在所有人面前当场杀死。”
杨妈妈怔住了,满脸惊恐和不可置信,出袖更是怔住了,身子都有些僵住了。
“走吧,能离开就离开,这里不是过日子的地方。”宁长安眨了眨眼,眼角一滴清泪顺着白玉的面庞缓缓流入脖颈深处。
“不用劝我,我心意已决,今日回家中,我就与祖母说,过个两三年送你们回老家,安稳的过日子,这样,我心里也能安慰不少。”
很久,久到慈妈妈刻板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马车中失神的两人才渐渐反应过来。
“王妃,事情已经办妥,平淄侯夫人知晓您在府外,她一时走不开,特意让世子夫人来给您请个安。”
宁长安撩起车窗帘,脸上挂着连自己都陌生的笑:“世子夫人有心了,只是本王妃午后还有事要去办,就不进府多叨扰了。
方才处理了点小事,搅了府上的祥和,是宁王府的不是,我这便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不过本王妃出宫前去拜见过父皇与皇母妃,世子夫人放心。”
话落,吩咐慈妈妈准备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