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副銮驾,皇上的意思已昭然若揭,只等宁王请旨退婚一切便能水到渠成。
朝堂和后宫谁都这么想,宁王本人却是心头就一沉,难道他还错估了父皇的在意程度,那他去请旨把人接出宫,父皇还能同意吗?
容涵叹气,实在不行,他只能走最后一步,去永和宫看看她,独处个把时辰,就势和父皇宣称他没把持住,已经得了宁姑娘的身子。反正阿宁这样,不怕那些老嬷嬷去查。
永宁侯府中,祖孙几人各个眉头紧锁。
宁祥远满身苦味,他真是无能,女儿入皇家时保不住;临到孙女,要被强夺入宫,他还是保不住啊。
杭氏暗自抹泪,眼睛都哭肿了。宁段氏日日守着祖母,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圣心已定,小姑子真要成娘娘了;可这样的身份进去,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宁怀山苦涩的嘴里都生疮了,一日总有半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傻傻的看着亡妻的画像。宁长平烦闷不已,这些日子都没睡过安稳觉,怎么办,怎么办……
然而愁苦的又何止是永宁侯府众人,镇国公自那位宁姑娘被留宫中小住后就开始忧心,如今眉头已拧成一个川字。
开年后宁王必会请旨退婚,到时宁王的婚期不变,那么宁王妃呢?皇上为补偿,宁王想要哪一位都是可以,只怕镇国公府真要逃不出这个漩涡了。
夜色茫茫,跑马场上马蹄声阵阵,陆襄振站立许久,等弟弟停下来才走上前:“二弟,大晚上的,怎么来跑马了?”
“没什么,大哥。”
他知道弟弟的心情不好,原本那位表妹说不得就要嫁到镇国公府,可如今,不仅不是宁王妃还要入后宫去了。
陆襄振叹息一声,一入宫门深似海,那位素未谋面的表妹,只怕是此生无望了。
可这世间之事有时就是变幻莫测。
谁都以为猜到皇帝的心意了,偏偏请出半副銮驾的第二日一大早,单骥大统领就亲自去永和宫,要送宁姑娘出宫备嫁。
备嫁?能称得上嫁的只有是嫁给宁王,入宫可不能用嫁这个字,贤妃错愕:“大统领,你是说送安姐儿出宫,备嫁?”
“贤妃娘娘,宁王和宁姑娘的婚期定在二月初六,如今只剩一个月,宁姑娘再不出宫去,只怕会有些耽误。”
贤妃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可眼下顾不得想这么多,立即就吩咐:“快,快去给安姐儿收拾箱笼,送表姑娘出宫。”对单骥歉然道:“劳烦大统领稍等片刻。”
“娘娘言重,卑职职责所在。”
因为装病,宁长安每日都是躺在床榻上的,一听要送她出宫,当即坐起身要找衣裳穿,这利落的身姿,惹得一旁的大宫女忍不住提醒道:“姑娘,您还病着呢。”
您这一点没病弱的样,让旁人怎么想?虽然她们近身伺候的都看出来您面色红润,根本不像是有病,您是在装病,可您好歹装到底吧。
对哦,她都激动的糊涂了,宁长安端坐好后轻咳一声:“你们过来,伺候我穿衣吧。”
她穿戴梳洗完毕,宫娥们把给她的箱笼也收拾好了,宁长安讶异:“都是给我的吗?”她何时有一箱子行李了呀?
“是呀,皇上赏赐下来的,姑母给你装点好了,还有一些是姑母给你准备的。”
贤妃走进门,把宫娥挥退,拉侄女坐下,小声道:“大统领在外等着,姑母就长话短说,你先告诉姑母,你知道宁王多少事?”
宁长安抿抿唇,轻声回道:“祖父说,宁王是朝中最有实力的皇子之一,朝堂分靖王一派和宁王一派,斗得最激烈。
靖王妃出自辅国公府,性子不大好,我将来若是对上靖王妃,要强硬些,否则容易吃亏。祖父还说,宁王好像还是有心上人的。”
这些差不多,贤妃提点道:“藴贵妃是皇上在潜邸时的原配,皇上登基后,娶娄家的姑娘为皇后,宁王由嫡子变成庶子,这一点你记在心中,但千万不能说。
还有一点,宁王十二岁就入军营,对女色不上心。”说着一顿,压低声音道:“宁王府后院至今还没有女子,宁王可能还没有开荤。
你嫁过去,有可能是宁王的第一个女人,记得,要是宁王没那个意向,就不用提妾室,或者等你生下第一胎之后再提。”
最后一句直接被宁长安给无视了,就记住了‘对女色不上心’,这可是好事,她连忙点头:“姑母放心,我记住了。”
跟姑母告别后,还要去向皇后和藴贵妃拜别。
娄皇后笑吟吟地赏赐一对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和一盒珠花,把这又要变成儿媳妇的准宁王妃打发了,她是真不懂了:“嬷嬷,你说皇上此举究竟是所为何呀?”
娄嬷嬷请罪道:“娘娘,老奴愚钝,没想明白。”
小太监禀告说大统领护送这姑娘出宫,还要来给她拜别时,藴贵妃就惊诧了,这,这是宁王妃不变吗?可这么一个儿媳妇……她其实真觉得,这小姑娘留在宫里比嫁给她的皇儿要好。
见这姑娘进来了,她只得扬起笑脸,把原来准备好的一套玉石头面和一匣子珍珠赐下去,简单说两句就打发这姑娘走了。
不过此事对永宁候一家可完全是惊喜,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渡过去,忙欢喜地把人迎回来,再重重谢过大统领。
宁长安回到家中,摘下帷帽就看到祖母眼睛肿了,怪异道:“祖母,您的眼睛怎么了?”怎么像是哭肿的,更奇怪了:“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