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素祎夫人来向他告状的,他都记不得有多少个了,不过这般生气愤怒的,宁王妃是第一个,这都不像是告状,而是在质问了。
细品她的话,确实不是告状,而是在向他要说法。人跪着,气势可没跪,这儿媳妇真是好胆识啊。庆隆帝倒没生气,眼中的浮现几丝回忆。
“若是朕说,没有缘故,朕就是愿意这般纵容着,宁王妃预备如何?”
宁长安猛地抬头,毫不避讳的直视龙颜,捏紧拳头控制着身上的怒火,冷笑道:“那我就自己去为表妹报仇!我想弄死一个后妃还是轻而易举的。
你要是想迁怒我姑母和宁家,等你旧疾发作时,你别指望我会救你!你身上的旧疾只有我和我师父能救,我师父游历在外,你找不到的。我不救你,你是皇帝也没用,只有等死了。”
庆隆帝扶额,哭笑不得,这做法和威胁可真不是一般的直白,感叹道:“素袆夫人,她生的与你早逝的师姐有八分相似。”
呃——?宁长安怔了怔才反应过来皇帝在解释,与她的师姐有八分相似?那就是——
“您是说,您把素祎夫人当成了师姐的替身?”
“是啊。”庆隆帝长叹一声:“权当是,留个念想吧。有这么个人在宫中,朕心中能有一丝安慰。至于她的所作所为,只要不超越朕的底线,随她吧,朕不在意。”
不在意,这是指八公主的仇不能报吗?宁长安目光灼灼看向帝王,沉声道:“儿臣请问父皇,师姐的女儿是否已经去世了?”
庆隆帝一愣:“为何会如此一问?”
“因为儿臣实在不懂,您养替身去怀念师姐,这算什么原委?替身长得再像也是假的,跟师姐一点关系都没有。
您要留个想念,您和师姐的女儿还不够吗?这是师姐的血脉延续,没有比她更深切的了。若是那孩子已经去世,您要念想,追忆师姐和你们的女儿难道不比替身更有意义吗?”
宁长安摇摇头,好笑道:“父皇,这世间相似的人不少,可这些人都是彼此无关的,用毫无关系的人去留作念想,儿臣不明白这念想来自哪里?
即便您要找替身做想念,这世上能有一个替身就能有千百个,您为何不找个品性好些的替身?儿臣拜入师门时师姐虽已过世,儿臣从未得见,但儿臣相信,师姐是一个很美好善良的女子。
可素袆夫人呢?儿臣自认为脾性尚算不错,听闻她的作为之后都觉得无法忍受,您用一个能残杀亲子的女子去留作师姐的念想,究竟是念想还是亵渎?”
哪怕尽力压制,隐含的气愤依旧被带了出来,她几乎是近乎质问:“亵渎死去的人,更亵渎曾经的那份美好。师姐泉下有知,您觉得她会如何做想?”
这样的话,没人对他说过,也没人敢说,可庆隆帝忽然觉得嘴角边有些苦涩,留那么一个女人来用做念想?
“朕有些累了,宁王妃先跪安吧。”
宁长安不甘心也无法,告退起身,退到殿外,望着头顶那片湛蓝的天空长吁一声,闭了闭眼往外走,走到建章宫门前发现将军竟然在。
容涵心下终于松一口气,沉静地带她走出宫门,骑马回府,回到后院连茶都没喝就问怎么回事:“你不是和二嫂起争执了,怎么会跑宫里去找父皇?”
“什么起争执呀,和靖王妃有什么关系。”
坐在西次间的临窗大坑上牛饮一通,宁长安才缓过气来,跟他把事情说一遍,询问道:“将军,你知不知道素袆夫人和我姑母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为何要牵连到八公主一个两岁的小孩?”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阿宁竟然是这么冲动的,竟然为这事直接跑去找父皇要说法!
容涵改坐到她这边,搂着她让她靠他怀里歇歇,告诉她说:“没有仇,就是素袆夫人想要晋位而已。
你姑母那时没孩子却稳居一品的妃位,素袆夫人是后宫生育最多的后妃却被压着。她不甘心,想踢一个下来,她自己上去,没有犹豫地对准了贤妃。
十皇子生下来身子就很弱,活不久。素袆夫人就打算用儿子来除去绊脚石,她自己给儿子下重药,诬陷你姑母谋害十皇子。
这计谋没得逞,父皇对素袆夫人的宠幸就是自那之后淡了。素袆夫人对你姑母的恨可想而知,后来贤妃有了八公主,她就更恨了。
八公主两岁时在御苑和素袆夫人遇上,从假山上掉下来;明面上说是意外,大家心底都有数,八公主熬了几个月,就没了。”
宁长安抬头看他,疑惑道:“什么叫我姑母没孩子,大公主不是我姑母所出吗?”
“大姐比靖王都要大几个月,怎么会是你姑母生的?”容涵失笑,解释道:“大姐的生母是惇文皇贵妃,听说生下皇姐后就去了,我们都没人见过她,这谥号是父皇登基后追封的。
皇姐在外祖家养到两岁才送回潜邸,后来你姑母入了潜邸,皇姐就一直养在她的膝下。外祖家的人好像只有褚太医,他是惇文皇贵妃的兄长,大姐的舅舅。大姐长这么大,但凡有个头疼脑热都是褚太医亲自诊脉的。
褚太医这二十多年只收徒弟,从未想过娶妻生子,我猜他应该是江湖中人,为着这个外甥女才会愿意留在宫中,那么惇文皇贵妃应该也是江湖中人。”
宁长安想,她猜到谁是师姐的女儿了,原来她进宫的第一日就见到了,原来她和师姐还有师姐的孩子这么有缘分呀,冥冥之中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