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主持大师,有劳主持大师。”宁长安赶忙回礼,心中感叹,慧摩大师真是高人,这就已经算出来了,让身后的婢女们在院中候着,她提起裙摆往厢房去。
推开厢房大门,关好,往里走去,她左右看看,就看到一位老僧人面西而坐,双目闭合,似是在打坐。
宁长安微微提一口气,轻轻走过去,在距老僧人三步的距离站定,双手合十,轻轻出声:“信女宁长安,见过慧摩大师。”
老僧人缓缓睁开眼,望着眼前的小姑娘满眼复杂,顷刻间又全部消散唯留一片寂然平淡,还礼道:“老僧慧摩,见过娘娘。”
宁长安差点没吓得一个哆嗦,有些结巴地说:“大师,您,您喊错了,我不是娘娘,娘娘们都在宫里呢。”
慧摩伸手做一请的手势,指向他的右侧的蒲团,淡笑道:“娘娘是为失散的儿子而来的吧,娘娘请坐。”
宁长安面色陡然一变,顾不得慧摩大师口中的称谓,立即坐过去,待大师转过身来,急不可耐地问:“大师,你能否算出来,我的孩儿好吗?有没有病着伤着,是不是健康平安,好好的养着?”
慧摩眼底的晦涩一闪而过,五十二年了,久的记忆都要蒙尘!
他那时才三十三岁,和师父、宴清一道算出来宁家将会出一个生而带有琉璃眸的女儿,这个女儿将会生的美绝人寰,还会是帝王生母。
可他们谁都没能想到,更是不可能会去想到,宁家的这个女儿竟然能生出两位帝王,还是两国帝王!
原来那才是真正的玄机之处,他师弟所说的,千载难逢的机缘啊!
宴清生前说人定胜天,他要拯救宁家,却是他的一手安排,葬送了前世宁家全族的命啊!
时至今日,他不得不信,命中的定数,确实是天命难违。
慧摩浅浅一笑:“娘娘放心。”
宁长安真的松了一口气,大师都知道她有孩儿,自然是有通天的本领,她自是信慧摩大师的,忍不住问道:“大师,你能不能算出来,我的孩儿现如今究竟在哪里呀,我该去哪里找孩子?”
“有缘自然能见到,娘娘不必忧心。”
不忧心怎么可能,宁长安伤感道:“大师,我出生时你给我算命,今日,你能不能给我的孩儿算个命,算算他将来的命好不好?他叫凤旻瑾,生于大梁的潜江县堰门镇,嘉丰二十二年腊月初四未时三刻出生。”
帝王之命算不算好?慧摩摇摇头,叹息道:“娘娘以为,小皇子该是什么样的命,才算是好命?”
宁长安愣住了:“小,小皇子?”
“娘娘您的儿子,自然是皇子。”
“大师——”宁长安干笑道:“您就别说这样的话了,信女此生,只求能找到我失散的孩儿安度余生,其他的绝不敢想,亦无意多想。
您就帮我算算,我能不能再见到我的孩儿,瑾儿命中无有坎坷?就像您当年给我算的那般,要十八岁前不能见生人。如今我的孩儿,您能不能算出来,要规避些什么?”
“娘娘大可放心,你和小皇子命中还有母子缘分,会有再见之期。”慧摩缓缓低下头去,喃喃道:“老僧,想恳请娘娘一事。”
“大师言重了,您有事尽管说。”宁长安连忙说道,她能找到她的瑾儿,太好了!
“老僧想请娘娘一定勿忘,待到两国争霸之际,要以天下千千万万的生灵为重。”慧摩说的感慨不已,前世的记忆他找回来了,他上辈子活到一百零六岁,看着娘娘死后那两位君王都疯了。
他就看着这片大好河山烽烟四起,生灵涂炭,不是成祖时期不分胜负尚能有个休战之时,而是谁都要争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这一世,变数已生,但愿历史能重写。
宁长安蹙眉,一股怪异的似曾相识之感油然而生,正要辩解大师就请她去休息了,她只好给大师行个佛礼,站起来,缓步走出门。
天色已暗,此时若是还要返回去,还没到城门口恐怕城门就已经关了,他们就在寂归寺借住一晚。
其实宁长安自己是一点不介意的,要是能的话,她倒是希望能在寺里住一个月呢!
入夜后,宁长安终于能独自安歇,抱着被子枯坐,望着那盏昏暗的油灯神色迷离,瑾儿,她的孩子,娘亲好想你,你好不好呀……
相思最苦,宁长安不知怎么睡下的。
同一片星空之下,凤祁南猛然跳醒,猩红着眼眸呆坐许久才意识到又是一场梦,梦中有他的宁儿,梦醒之后什么都没有。
“父王,父王……”
带着睡意的软糯童音传来,凤祁南回过神,知道孩子这是要尿了,轻轻把半梦半醒的儿子抱起,带他去净房给他把尿。
照顾好孩子重新睡下,凤祁南轻轻拍着儿子的小身子,满心苦涩。
他不信神佛,可事到如今只能信,一直跪在佛前只为求个心安,终于见得悟散真人,他说你尚在人世,可我们还不到相见之期,之外的什么都不肯再说。
宁儿,若你真的安好,快些回来吧,别在外逗留了,快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