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气已稍稍有些闷热,房间里的门紧闭着,除了沈清萱嘤嘤的哭声,再无其他。
老太太看着跪在地上从小疼到大的孙女,只叹了一口气道:“事到如今,你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沈清萱颤抖着身子,脸上布满泪痕的样子,忽然让沈清薇想起了沈清蓉来。她那时候也这样在老太太跟前哭过,然而哭过以后,却仍旧一错再错。
“地上凉,把四妹妹先拉起来吧。”沈清薇转身吩咐站在一旁的丫鬟,沈清蕊也跟着上去,把哭成了泪人的沈清萱拉起来,扶着她坐到边上的椅子上。
“现在天色已经晚了,晚上找人也不方便,好在那边的猎场也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毒蛇猛兽,若是表哥和吉娜公主性命无虞的话,过了今晚,也总该有消息了。”
沈清萱默默的坐在靠背椅上,神情有些怅然,听沈清薇这么说又欲言又止,想了想又低下头去。
沈清薇的视线再次落到沈清萱的身上,原本同自己感情最深厚的姐妹和自己离心至此,她心里又何尝不悲哀。
“四丫头,你最好在佛前好好求一求,保佑玉表哥这次能逢凶化吉,不然的话,整个平宁侯府都不会放过你。”沈清薇从椅子上站起来,往门口走了几步,回过头又看了一眼老太太道:“老祖宗,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孙女我先走了。”
“天色不早了,太子妃不用些晚膳再走吗?”老太太送了沈清薇到门口,开口问道。
沈清薇只摆摆手道:“不了,我先豫王府去。”
……
沈清薇回豫王府的时候,李煦还没有回去,身为大周太子,吉娜公主在猎场出事,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亲自组织御林军在现场救援。
只是那猎场背后都是悬崖峭壁,营救非常不便,如今天色又晚了,李煦只好让众人先上了崖顶,等明日一早再派人下去寻人。
布置好了一切,李煦才命引泉,快马加鞭的回豫王府去。消息已然穿至了京城,沈清薇必定是知道的,她和谢玉从小一起长大,可谓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又怎会不担忧呢?
沈清薇这时候已洗漱完毕,正躺在卧房的软榻上看书,她心里想着谢玉的事情,自然不能静心,在软榻上愣了半日之后,索性起身,又去了隔壁的小书房,让良辰研了磨,开始写经书。
沈清薇前世从来不信神佛之事,活的光明坦荡,最后却还是早早就死了。可这一世,若不是得了弘善大师指点迷津,她和李煦之间,又如何能有今日的缘分。
只可惜弘善大师已然坐化,而前世从来不曾经历过任何波折的谢玉,此时却生死未卜。
“姑娘要抄哪本经书?”良辰从身后的书架上找书,看见沈清薇神情愣怔的站着,便忍不住问了她一句。
沈清薇提起笔来想了想,只开口道:“不用找经书了,我把《金刚经》墨背一遍。”
良辰便放下了书来,转身替她研墨。
沈清薇刚刚默完一遍《金刚经》,正觉得有些头晕乏力,要回房休息的时候,却听门外小丫鬟进来传话,说李煦回来了。她一时也顾不得身上的劳累,急忙就迎到门口,看见李煦一身风尘仆仆的往屋子里来。
沈清薇看见他同样焦急的脸色,心下一暖,靠到他的怀中道:“殿下……殿下一定要找到表哥才好。”
李煦这一路上也甚为挂念沈清薇,见她这幅样子,只伸手将她搂在了怀中,安慰道:“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崖下打探过了,是一个山涧,若是真的掉下去了,也不至于丧命,况且那悬崖并非是一整块峭壁,边上还有很多树木植被,他们也有可能是掉到树木叫深的丛林里去了。”
沈清薇听了这话安安点头,转头吩咐丫鬟道:“去安乐堂跟母亲说一声,就说殿下回来了,再去让厨房送一些宵夜来,我陪着殿下用一些。”
李煦伸手抬起沈清薇的脸颊,月光下白皙柔滑的脸上闪着点点泪痕,李煦抬手,轻轻的将她脸上所有的泪痕擦去,搂着她一起进房。
书房里的烛光还亮着,李煦看了一眼那摊在书案上的经书,摇头道:“你如今有了身孕,就少做些操劳的事情吧。”
沈清薇这时候心情已经好了些许,将手中的茶盏递给了李煦道:“抄一会儿经书,我的心也静了,顺便还能帮表哥积福。”
李煦沉默不语,低头喝了一口热茶,这时候厨房已经送来的宵夜,他们大约是知道李煦深夜会回府,所以特意备着的。
沈清薇晚上只吃了一口饭,这时候见李煦用膳,又勉强陪着他吃了两口,便让丫鬟们匆匆收拾了下去,服侍着李煦洗漱就寝。
两人这一觉睡至五更天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只听良辰在外头传话道:“回殿下,御林军教头那边传来消息,平宁侯世子和吉娜公主已经找到了,现在正护送两位进京呢!”
沈清薇在睡梦中听见这话,立时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李煦也跟着探出来头,略醒了醒神才道:“知道了,让门房给报信的人打个赏,等天亮了,本殿就进宫面圣。”
沈清薇闻言只松了一口气,身子软软靠在李煦的怀中,这时候天色仍旧暗着,万籁俱寂,唯有那心中一丝烈火,难以磨灭。李煦长臂一伸,从身后抱住了沈清薇,低下头去了她柔嫩圆润的耳垂。
一时间被翻红浪,只听得帐中传来嘤嘤的求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