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可以确定,她是喜欢这里的。

这是一片人迹罕至的海域,以陡崖作为天然屏障,围出浅浅的半月形的沙滩,崖边废弃咖啡馆后的那条羊肠小路是到达这里的唯一途径,如果不是特地去找,是绝对不会找到这里的。

嗯,这是最适合他的、绝佳的约会场所——前提是,他们是在约会。。。。吧?

从最后一块石头上蹦下来,她的眼里也只容得下沙滩、海鸥和碧海蓝天了。

不顾他“要小心脚下”的叮嘱,她脱下鞋子,雀跃地、磕磕绊绊地向前跑去。

被抛在身后的他苦笑地摇了摇头,在她小小的脚踪上印上自己的,跟着她,慢慢的走过去。

坐在沙滩上的她倒是安静了许多,他坐在她旁边,学着她的样子,拄着下巴,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

她在看海,他在看她。

等到她终于把目光转向故意作出委屈表情的他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真是抱歉,我太失礼了。”她不好意思的笑笑,“不过,我真的好喜欢这个地方。”

“没关系,你不用道歉的,”他忍住要摸摸她头发的冲动,“来之前我其实有些忐忑,我担心你会不喜欢。”

“不会,我很喜欢海边的。”

“嗯。。。。。清浅,”他小心地朝她的方向挪了挪,“其实。。。。仙台也靠近海边的,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可以带你去,我们也可以去松岛,那里景色很美的。”

没有反应。

她只对他落寞的笑笑,随后低下头,曲起膝盖,把自己圈在里面。

是啊,“仙台”两个字,对她来说,也许已经等同于“伤心”,尽管一开始有许多美好的回忆,但是最后,她却像逃离一般地诀别了那个伤心之地。

他只是想要她回到自己身边,却忘记了仙台对于她来说到底代表了什么。

不,他不是忘记了,他只是想要告诉她,不是那样的。

想要留住她,想要找回她,想要和她一起,重新定义“仙台”的含义。

“清浅,我有话想对你说,”他转过身面对她,“你只听我说就可以,好不好?如果有什么想说的话,我希望你先等我说完,可以吗?”

想要留住你的心情太过强烈,强烈到我现在要做一件从未做过的事,这是我思考了很久准备了很久的事。我现在内心充满不安与躁动,只一个微小的动作和单音节词就可以轻易摧毁我的防线,所以,我希望你鼓励我,明白我,让我可以叙述,对你的感情。

他面前的姑娘像是与他有心灵感应般地红了脸,她自膝间抬起头,看向他,“好。”

“我,”他定了定神,心里默念着那段已经修改了无数遍的腹稿,“昨天晚上,把你送回家后,我站在路边想了很久,我想,我欠你一句‘抱歉’,欠你很多句解释。”他低头,顺手捡起一颗被海浪磨圆了的石子,“小的时候,因为哮喘的缘故,母亲曾经带我去问过一个前辈我是否可以滑冰,那位前辈鼓励了我,坚定了我的信念。这件事对我来说是一个契机,让我在滑冰这件事情上不会迷茫,可是,在很多事情很多时刻,我还是会迷茫。所幸自己渐渐长大,慢慢明白一些道理,也知道自己正被许多人爱着呵护着,大家都慷慨地给予我勇气和力量,让我可以战胜那些黑暗,也让我明白,有些事情可以不去在意而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坚持的,清浅,你对我来说,就是我必须要坚持的对象之一。你是那些爱我呵护我的其中一员,可不知为什么,我会努力回馈大家对我的爱,却只会把你区别对待,我总觉得这样对你是理所当然的,就像我总觉得,你理应呆在我身边一样,直到鹰司君出现,我才明白,原来不是这样的。”他摩挲着鹅卵石细小的纹路,声音也开始变得低沉,“那次我哮喘发作躺在病床上,看着姐姐为我忙碌,突然就想,如果清浅跟我在一起,会不会以后也会像这样被我连累 ,无法正常工作,无法拥有自己个人的生活和乐趣,只能陪在我身边,照顾我,还要顾及我的情绪。我那时突然明白,什么理所应当,都是错的,我不应该把你对我的好当做理所应当,我也不应该把你困在身边,清浅,我不想连累你。”他抬手,顿住她想要摇头的动作,“那时,我第一次对别人生出嫉妒的心情,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我控制不住。我嫉妒鹰司君,嫉妒他记得你的好,嫉妒他有健康的身体,嫉妒他可以时不时地见到你,嫉妒他认识你比我早,嫉妒他在你淋雨时开车送你回家,嫉妒他知道很多关于你的我不知道的事情。后来我想,这种嫉妒其实来自于我的自卑,他能够做到许多我做不到的事,他比我优秀,他很喜欢你,他可以。。。。不连累你,在他面前,我是自卑的,我觉得自己比不过他,我觉得比起我,他更适合你,我觉得我做了明智的选择与决定,我觉得这样做对你我都好,所以,我在那时,一再的退却了。我的退却,你应该是知道的,因为,那一天,你应该听到了我和姐姐的谈话吧?不然的话,你后来也不会对我说‘さようなら’,也不会走得那般决绝。”

“但是,”他重新抬起头,看向她的目光中渐渐有了坚定的意味,“如果此前的这些种种都是我对自己、对你、对鹰司君的自以为是的抉择与判断,那么,在看到你提着行李箱离开时,我终于明白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我喜欢你,即使是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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