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元匆匆进来。
立于秦之昂身后,俯身恭敬道:“启禀皇上,王大人半个时辰前去了钦天监,现已回府了。”
秦之昂手上的朱砂御笔微顿,淡淡的唔了声。
就在文元以为主子不会再开口时。
“这老家伙,还是那般的不讨喜。”
“王大人虽古板一些,但对于皇上,那是打心眼里服气忠心的。”
这话倒是不假,王大人乃是御史台的一把手,朝中所有御史皆听他号令。
自古以来,凡是御史,皆是人厌狗憎的存在。
三年前皇上登基后,大刀阔斧的解决了先帝遗留下来的隐患,发出的第一道昭告天下的圣旨,便是将苛捐杂税减去了一半。
三年过来了,朝廷上下一片清朗。
都说贪官如老鼠,但现今的朝堂上,别说是老鼠,便是蛀虫,都鲜少见上一个。
朝中上下一片赞扬之声,就连王大人,亦是竖起了大拇指,恭敬的道一声明君。
要知道,先皇在世时,这王大人时不时的给先皇添堵。
到了当今圣上,别说是添堵,简直是无条件顺从。
只是,王大人骨子里的倔劲儿依旧存在。
这不,自北主子越规格住进灵犀宫正殿后,这王大人做出了第一次弹劾圣上的举动。
大肆引据经典,各种大逆不道的话都说了出来。
好在皇上对于忠臣,素来心胸广阔,倒也没同他计较。
短短一瞬间,文元的思绪便转了好几个弯,最后偷偷的舒了口气,这事呀,可算是要过去了。
……
翌日早朝上。
文武百官或多或少的时不时看向王大人,甚至有的当下便挤开了眼。
一直到下朝,王大人皆未开过一次口,那敛目屏息的模样,好似将外在的一切暗示,都给屏蔽了一般。
乾正宫外,下了早朝的诸位大臣,直接将王大人围了起来。
“王大人,这事您不打算管了?”
“是啊王大人,您这般是何意啊?”
面对一众同僚的叽叽喳喳,王大人不为所动,直到感觉他们说的差不多了,这才慢慢掀了掀眼皮。
“说完了?”
诸臣不吱声。
“你们说完了,老夫再说。”
这一刻,诸臣异口同声道:“王大人请说。”
“哼。”王大人理了理身上的官袍,不疾不徐道:“理应在凤栖宫的主子,莫说是灵犀宫的正殿,便是皇上的养心殿,那也是能住得的。”
说完后,也不理会诸臣会是个什么表情,抬脚慢慢悠悠的往宫外晃去。
直到王大人走出去老远,诸臣方才渐渐回过神来。
一时间面面相觑。
凤栖宫?主子?养心殿?
不会是……
……
自从被北倾拾掇了一顿的文昌,更为尽心了。
一边关注后宫诸嫔和百花宫中,正学规矩的新进宫嫔妃,一边关注朝堂。
倒也忙的不亦乐乎。
这不,乾正宫外发生的事,以及王大人说的话,皆被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禀了自家主子。
他算是彻底看明白了,师傅待他有知遇之恩相教之情是一回事,但是主子,才是他的依仗。
主子好了,他这个做奴才的才好。
“你确定王大人是这般说的?”
凉爽的秋季,文昌便跑出了一头的汗,一边擦汗,一边重重点头,“奴才以项上人头做保证。”
闻言,北倾噗嗤一声笑了。
“没那么严重,我自是信你的,不过……王大人所言是何意?”
“就是话里的意思。”一道清冷醇厚的嗓音,自殿外传来。
下一刻,身着明黄色龙怕的秦之昂便进了殿。
“叩见皇上圣恩。”
秦之昂随意的摆摆手,拉住想要行礼的北倾,握着她的柔荑缓缓走到案后。
“在做什么?”
“画画。”北倾冲着案上的画纸努努嘴。
秦之昂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四个字,惨不忍睹。
北倾对于自己有几斤几两,很是清楚,自然知道自己的画功根本就拿不出手。
但,有自知之明一回事,可这人表现的也忒明显了,连装一下也不曾。
北倾心里不乐意了,但也没表现出来,“皇上您看,我画的怎么样。”
他不是不乐意看吗,偏让他看,最好看吐了他!
秦之昂望着一脸求表扬的北倾,默默咽了口唾沫,那双乌黑灵动的大眼睛,让他不忍心拒绝。
看了那画,确实有些……
最终,还是装作认真的看了一个呼吸,便移开了视线道:“还成,多练一段时间,会更好。”
目的达到了,北倾自然不会再闹,且他的回答,让她很舒坦。
不评论画技如何,只说以后会更好。
这话说得很有技巧。
秦之昂拉着北倾,匆匆回了内殿,那眼底的纠结,让人忍不住发笑。
而北倾,也确实笑了出来。
“你还好意思笑,朕不知道该说你点什么了。”秦之昂暗自摇头,他也很纳闷,老国公夫人,年轻时,便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怎么身为国公府这一辈唯一的女孩,倾儿怎么就是和老国公夫人是两个极端呢?
“那又怎么了?没有谁规定女子一定会作画吧,我只要懂得点皮毛就行了。”北倾理直气壮道。
她娘,也是个小才女。
去了北城后,娘不是没有教导过她,至今犹记得她当时这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