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如何是好啊!
待人离开后,文元立时不复先前的沉稳镇定,两手交叠着在那走来走去。
近些时日皇上的心思越发的莫测,尤其是对云光殿那位,谁知道在这当口,竟出了岑贵嫔仗着腹中龙嗣硬闯云光殿的事来,他都能想象到皇上得知此事后是何等神情。
虽然皇上表面上对云光殿那位不在意,但他伴驾多年,多多少少还是能看得出,对于云光殿那位,皇上并不如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般不在意。
况且,若真不在意的话,又怎么会费尽心思的硬把人拘在宫里呢?
毕竟,距离京郊桃林的遇刺已过去五日了,云光殿那位的身份也已然查清,的的确确如她所言是刚回京的北国公府女眷,即北家嫡女——北倾。
同时也证实了,她与当日行刺的刺客没有任何的联系,之所以出现在京郊桃林,还真是巧合。
按理说,既查清了嫌疑人的身份,人也醒了,该是让北国公府来接人了,而事实却是,皇上不但未命北国公府来接人,且对外隐瞒了北家千金在宫里的消息,并把人拘在云光殿中。
所以至今,外人只知凤鸣郡主救了皇上,却不知当日在京郊桃林中皇上不顾自身安危救了北家千金,如若不然,又怎会有凤鸣郡主救了皇上的今日?
且除去少数人以外,外人更不知北家小姐被皇上带回了宫,并拘在了灵犀宫的云光殿中。
虽然皇上把人拘在宫里,对其避而不见,但他知晓,皇上之所以这么做,一是为保护北家小姐,二是为把人留在宫里。
若非如此,今日成为众矢之的的就不是皇上的救命恩人凤鸣郡主,而是被皇上所救并亲自带回宫的北家千金!
所以毋庸置疑,对北家千金,皇上是在意的。
如今,岑贵嫔的硬闯让这一切变得复杂起来,相信不出一日光景,这宫中上上下下,恐怕无人不晓灵犀宫的云光殿中住了位北国公府的千金小姐。
一旦宫里传开了,那么,北国公府得到消息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到得那时,不只是皇上费尽心思所做的一切没有了意义,恐怕北国公府也不会袖手旁观。
而这一切,皆拜岑贵嫔所赐!
想到这里,文元就头疼不已,但也不敢多做耽搁,调整了下面部表情后,猫着腰轻手轻脚的进了御书房。
“皇上,奴才有事奏禀……”
“准。”御案后传来一道低沉冷然中透着威严的嗓音,不是两个时辰前被内侍称出宫了的秦之昂又是哪个?
果然应了北倾的猜测,出宫是假,躲她是真!
文元暗自吸了口气,随即战战兢兢的将岑贵嫔硬闯云光殿的事如实禀来,禀完后,他的头垂的更低了,若此时让他抬起头来,定会看到他一脑门的冷汗。
“哦?”
秦之昂搁下手中的狼毫,修长的手指一下接一下的敲击着御案,面上一派清冷,无人能看得出此时的他在想什么。
没有预想中的勃然大怒,文元顿感诧异,本来他设想了皇上各种各样的反应,也做好了承受雷霆之怒的准备,唯独没有想到,皇上不但未恼,而且还如此的平静!
果然,君心最是难测啊!
良久,清脆的敲击声渐消,紧接着低沉的嗓音再度传来。
“文元。”
“奴才在。”
“你去云光殿走一趟。”吩咐完后,秦之昂重又执起狼毫继续批阅面前的奏章。
“奴才遵旨。”尽管只是模棱两可的一句话,但伴驾多年的文元已然知晓自己该怎么做了——试探云光殿那位的反应。
文元离去后不久,秦之昂再次停下手上的动作,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黝黑慑人的眸中闪烁着不知名的亮光。
不消片刻,只见他唇角微掀,手上的狼毫挥洒,在面前摊开的折子上留下一个气势磅礴的‘准’字。
新来的侍墨小内侍一时好奇没有管住自己的眼睛,大着胆子偷偷的瞄了两眼,匆忙间只看到了六个字——选秀、臣北国深。
“小姐,文总管求见。”
用过午膳正在殿内看书的北倾闻言挑了挑眉,让他进来的话到了嘴边因一瞬间闪过的灵光而咽了回去,托着下巴沉吟了片刻,随后抿唇扬起一抹弧度,启唇:“不见!”
堇色讶异,下意识的脱口道:“小姐,文总管是皇上的近侍……”
“我自然晓得,你且去照实回他,不见!”北倾头也不抬轻飘飘道。
听出小姐语气中的坚决,堇色尽管还有千言万语,也只能默默咽下,应了声后便退出了内殿,因此没有看到北倾此时眸中的夺目光彩。
“小姐不见咱家?”在外殿候着的文元见堇色一脸为难及欲言又止的出来,就什么都明白了。
“文总管莫要误会,小姐……”
不等堇盖弥彰解释完,文元便摆摆手,“咱家明白,是咱家来的不是时候。”顿了顿接着道:“这是皇上特命御膳房为小姐做来尝鲜的桃花酥,还热乎着呢。”
“是,奴婢省得了。”随后堇色接过小内侍手上的雕花食盒。
“堇色,小姐在宫里住得可还……顺心?”文元将堇色拉到一旁刻意压低声音别有深意的问道。
“回文总管的话,小姐一切安好。”堇色并没有如文元那般刻意压低嗓音,而是音量如常道。
闻言,文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叹了口气,捏起兰花指戳了下堇色的脑门,“你倒是个机灵的,罢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