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谷风凝视兀自端坐的青栾片刻,有些担忧起来,他很怕会在象初堂内再待上半日。
荒废了这许多时间,倒不如去小憩一番,与周公相游于皓外。
“小师妹,你可背诵一遍于我来听。”
青栾点了点头,张口便来。没想到大段大段的章句如潺潺溪水,就这么顺了下来,且一字不差。
弘谷风大感惊奇,不禁眯缝着双眼去瞧她:“那好,还有一段你且一便记下。”
待第二段道尽,弘谷风长舒一口气,复让青栾背诵。
第二段的心法远比第一段要复杂许多,记起来定不会这般轻松。令弘谷风没想到的是,青栾也是一遍通过。
难道是自己看走了眼?不,弘谷风心下觉得不会这么容易,还有明日,决不能掉以轻心。
二人在象初堂内端坐了半日,弘谷风顿感一身疲乏。他起身一抖水色的衣衫,道:“小师妹,今日到此。两段心法你且回去反复背诵,明日来此我再教你如何运气。”
“好的,谷风师兄。那我明日几时在这等你?”
弘谷风回身看去,一双眼睛瞪的溜圆,正仰面望着他。
“明日辰时,我在此等你。”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象初堂。
青栾望着远去的那一道寒霜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这个谷风师兄有点冷,还是晨露师姐温柔……”
正在青栾无聊呆愣时,却听远远的传来晨露清亮的呼喊声:“小师妹?小师妹?青栾小师妹?”
日过午时,众人在食赋堂内等了半日,却还不见弘谷风与青栾的身影,晨露便来寻二人去用膳。
正巧在路上遇见了弘谷风,晨露便问道“小师妹呢”,弘谷风如往常一样慵懒回道“在象初堂内”。
晨露责怪道“谷风师弟,你如今已不是最小的小师弟了,吃饭时间你怎么能不叫上小师妹呢”。
晨露只觉这番良苦从弘谷风的左耳进去,又从右耳穿出。对于这一段绕口的对白,弘谷风也只淡淡回道“知道了”。
当弘谷风一脚刚迈进食赋堂内,尚九精一句话劈头盖脸砸来:“谷风,你小师妹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噢,忘记叫他了。”弘谷风事不关己,让尚九精肝气郁结。
万宗仙家,山高水长,规模庞大,门下弟子无数。能将一方圣地治理的井井有条的,全赖万宗戒律门规与历代执法师尊的严格管理。
但在潜首峰上,由于九精道人的稀松管理,只要弟子不惹是生非,安分守己,管他礼数清规,一切随意。
所以,其门下六个弟子每日无拘无束,除了在见到尚九精时蹑手蹑脚,时刻防备其出其不意。
总的来说,日子相比其他八峰还算宽心舒坦。
每日上午,会由大师兄郭墩带领几位师弟师妹修习一个时辰的早课,下午便可以随意安排,自行修练。
这不,青栾用完膳之后,便寻路要回自己的住处。
潜首峰上虽然人丁稀少,地方却显得尤其大,庭院诸多。庭院中常常重楼起雾,云烟浮绕,仙气缥缈。莫不围廊石亭,跨水为景,松柏冬青,桃李夏绿。
青栾在各个院落中行迹许久,却没发现一个人的踪影,只有春日的山风习习吹来,引得院中高树簌簌作响。
她驻足在一庭院的中央,一飞檐上翘的石亭,匾额上书漆黑的三个大字“三重亭”。
三重亭旁,跨桥流水,清音缓缓。其身后与围墙外,茂林修竹,古树参天,绿意盈盈。
院落致景显得尤为素雅闲逸,人间难得几回见。
兜兜绕绕,转转圈圈,竟闲逛了半个下午之久。青栾终是没有寻到自己的住处,又只好再回去寻食赋堂,等着用完晚膳之后让晨露带自己回住处去。
终于,傍晚时分青栾回到了住处,他这才仔细去瞧。这一方小小的院落荒芜落寞,青灰石板间杂草丛生。唯有一石亭,一棵干枯的梅树相对而立。
这棵梅树枝干漆黑,虬蟠杂乱,与渐渐暗下来的夜色凝为一体,竟看不出任何的生机。
她愣愣朝前走去推开房门,盘坐在床榻之上,背诵上午的两段心法。
这第一段心法念起来体魄雄浑,气韵非凡,骇天括地,精简意深,给人一种刚健的感觉。
第二段心法念起来铿锵悦耳又不失谦和,柔缓细腻,涵盖万事万物,意蕴极深,令人身处一种超脱的境界。
虽然两段心法意境不同又寓意深远,一时半刻难以理解,青栾却觉得这两段心法包涵万博,刚健与柔和互补,简直相得益彰。
正在她思索之际,院中传来一阵阵鸟的啼叫声,在这寂静的夜中格外清晰。
青栾不禁起身推门去瞧,只见那声音却是从梅树上传来。树上一只不知名的灵鸟,在这幽暗的夜中白的发亮,莹莹发光。
灵鸟晃悠着脑袋,盯着远处来人瞧了一会儿。见来者慢慢逼近身前,于是拍打翅膀机警的飞入夜空去了。
青栾向夜空看去,只见满天繁星将夜幕装点,熠熠生辉。她来到干枯的梅树旁顺势坐下,倚靠在树下。
心中思绪万千,顿生感慨。几日前,她还这样与羽叔和贤辅哥哥一起,在寻隐寺内的古树银杏下遥望满天星斗,谈笑风生。
却何曾料想会有今日种种变故,都来不及去细细梳理。许多疑问,诸多不解,只觉心中沉闷,无处排解。
心念至此,青栾突然想到羽叔留给她的经书。
昨日,难道是这本经书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