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玉从天宫离开已是三日后,兴冲冲地就近扎进了巍因上神的府邸,火急火燎地讨茶喝。
桃花树下落英如雨,巍因上神有一处极其奢华的茶台,台面宽阔得摆的下七七四十九只翡翠茶杯,旁边便是云海翻腾,意境极佳。
巍因皱着眉头看她如牛饮一般咕咚咕咚喝了一杯又一杯,拍着桌子气急败坏:“简直是浪费!”又瞪她一眼,“你跟你父君一样,粗俗!浪费我的好茶!”
凉玉赧然抹了抹小嘴,声音怯怯的:“我真的渴了,在天宫时一直绷着,出来才觉着。”
她放下茶杯,简要说了天宫的事,巍因上神这才有了一丝笑影:“我们在外的听着,想到天帝帘子后面不知道怎样的表情,便觉得好笑。”
她绽开一个笑,眼睛亮晶晶的:“痛快吗?”
巍因上神有种跳起来跟她击掌的冲动,但鉴于自己淡然稳重的形象,还是忍住了:“痛快极了。”
凉玉低下头去,自顾自笑了一阵,明媚如春日白梨。她喝了茶,便要急匆匆道别:“我回去守着凤君。”
“等等。”巍因叫住她,看她一眼,从茶台下面拿了个掌心大的酒壶出来。
这酒壶玲珑可爱,白釉上面又让人着朱笔绘了五瓣梅花,引得凉玉多看了几眼,巍因小心翼翼地倒了一小杯出来,“你尝尝这个。”
凉玉接过来,在鼻尖一嗅,便露出迟疑神色:“凤君不许我喝酒。”
巍因上神气得胡子乱翘:“他都成那样了,管得着你吗?”又催促道,“就喝这么小小一杯,他看不出来。”
凉玉犹豫了一下,实在对这漂亮酒壶好奇,便端起来喝了。她咂了咂舌尖,眉头蹙着,显得很失望,“味道有些怪怪的。”
酒味不纯,有点馨香的脂粉味,末了又是淡淡的苦,实在不好喝,比疏风带的醉仙酿差得远。
巍因上神也不生气,笑着摆摆手:“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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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一路引她到了冰洞,说凤桐已醒过数次,这会儿正睡着。
他睡前交代过了,如果她来,就让她自由出入,许她守着。锦绣放她到了寒玉床前,贴心地掩上门,出门之前轻声嘱咐道:“殿下稍等一等,我去给殿下拿小甜饼吃。”
凉玉“哦”了一声,笑着点点头,撩摆随意地坐在寒玉床边。忽然看见床边放着一盘蛇果,一颗也没有动,便端起来看,果子上面结了一层寒霜,一拿起来,便慢慢化掉了,蛇果表面满是诱人的水珠。
凤桐还没醒,睫羽投下浅浅的阴影,呼吸均匀绵长。凉玉一路过来,颇觉得有些燥热,冰洞内凉风习习,她仍是出了一脑门的汗,便顺手把宽大的外袍脱了,放在一边。
她一直很喜欢吃蛇果,此时却不知怎么有些心不在焉,顺手将蛇果放在床底下,觉得心里仿佛有一只爪子在脑,脑子又昏昏沉沉的,恍若梦中。
她手撑着寒玉床,睁大眼睛俯视风桐,浑身都血液忽然沸腾起来,心也狂跳不止。
凤桐额上恰到好处地压了一枚菱形仙印,与从前分毫不差,画龙点睛一般,给他浓艳的面容上,添了一分不可逼视的威严和冷清。
她半跪在床边,一手搭在床沿上,另一只手颤巍巍地抚上他的脸。
凤君的脸好凉。
她又是一阵燥热,鬼使神差地,半个身子靠了上去,银冠上的流苏不住触碰她滚烫的耳朵,像是轻声细语的提醒,又像是蚊子在叮。
她不耐地拿手握住头上的冠,顺手摘了下来,扔在一边。
花神贵重的银冠骨碌碌地滚在地上,两缕黑发落了下来,搭在她肩上,她的唇试探地落在凤桐脸上,随后慢慢下移,整个人像是一只焦躁的猫儿,对着新鲜的鱼,不知如何下口。
她一路从他脸上吻到脖颈,又轻又躁,全无章法,连呼吸都是滚烫的,还欲再往下,被他衣领挡住,两只纤白的手扣住他的领子,用力一扯。
手教云锦绞疼了一下,这一痛让她恍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半个身子糊在凤君身上,两只手还放在他单薄的衣襟上,正在欺凌毫无还手之力的凤君。
她在干什么!
她吓得瞬间滚落床边去,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把自己缩成一团。
胸口的火苗仿佛要将她撕成碎片,凉玉念了三遍清心咒也不管用,脑袋又昏昏沉沉起来,脚软得走不动路,她慢慢地、强撑镇定地退至一边,把滚烫的手臂压在冰冷的床头,再将脸儿埋了进去。
靠着这寒玉床的凉气清醒一下,才找回了些理智,心里一下子慌得不能自已。
再冷静一下……再休息一会儿,见到凤君,就不会往上扑了。
头晕目眩中想起来,锦绣似乎已经去了很长时间,怎么还不回来……
凤桐醒时,脸颊旁满是缎子般的黑发,侧头一看,见到少女半跪在地上,枕着胳膊趴在他床头,一动不动,显然已经睡了半晌。
他登时吓了一跳。这寒玉床是千年玄冰所做,是为了疗伤所用,对于没受伤的人,挨久了寒气入体,有损心脉。
他坐起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怎么睡在这里?快起来。”
凉玉晃了晃脑袋,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眼神涣散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她怎么睡的,发髻也散了,长长的黑发披在肩头,一两缕还粘在颊边,一双黑亮的眼睛,弥漫了一层水雾,脸颊绯红。
凤桐见她不说话,奇怪地抬手摸了摸她红扑扑的脸:“脸怎么这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