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天气最是清凉,这个时节的桃花也将开了,遂杜若收拾了针线匣子和郭先生的几件旧衣物,又在屋中搬出个小木墩,便坐在她和婵娟共同的小院内为先生缝补着衣裳。

没过多久,她便瞥见院墙处冒出一顶白玉冠,那顶玉冠反射出几缕阳光,杜若再瞧,就见一团乌漆漆的脑袋摇摇晃晃,最终缓慢上升,扒在墙头处,露出下边那张爽朗稚气的俊脸来。

那人兴奋地冲她挥挥手,高声道:“杜妹妹,婵娟可是起了?”

杜若瞧着好笑,没曾想这曹家二公子竟是这般幼稚可爱,遂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墙边,抬手遮头,道:“二公子怎么不从门口进来?”

“近日大哥刚刚教导过,说是不可随意进入女子的内院,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曹彰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睫毛弯弯,配着身后湛蓝的天空,莫名有种宁静悠远的和谐之感。不知为何,杜若的脸色忽地一红,只低低道了声,“姐姐她一大早便去为先生伺候笔墨了,到如今已有一个时辰,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就该回了。”

曹彰这才“哦”了一声,连忙跃下墙去,似乎想起什么,连忙又扒回墙头,冲杜若掷过一朵桃花,笑道:“多谢杜妹妹相告。”

望着消失在墙头的少年,杜若有些懵懵地捡起地上那朵半开的桃花,半晌,嘴角忽地漾开一朵笑来。若是有人瞧见,定会说那满园春色都不及美人唇角微弯。

而这边,婵娟刚打奉孝那儿偷了闲,忙溜向自己的小院想睡个回笼觉。最近她总觉得自己这灵魂年纪大了,需要好生呵护才对。

谁知刚行过湖边的青石翠月桥,就瞧见一道洒落的身影,那人倚在桥头的梧桐树下,一身玄色深衣,不知在低头把玩着什么,听见来人的脚步声,这才抬头望过来,眸子里似乎盛了一汪碧水,见婵娟有些发怔,那人唇角的笑容竟随着逐渐放大,刹那间,羞煞了一树繁花。

婵娟咳嗽两声,若无其事般走到曹丕跟前,福了福身子,乖巧道声:“婵娟见过大公子。”

曹丕不知为何,今日竟没有直接开口逗弄她,而是将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莫名瞅得人心下发慌。婵娟还打算说些什么,便听曹丕有些低沉的嗓音响起:“你我之前可曾见过?”

没头没脑的一个问题。

婵娟抬眼瞧着那人轻皱的眉头,心下好笑。若她曾经遇见过这等风度翩翩的少年,自己又怎会忘记?微微摇头,婵娟难得冲曹丕笑出一眼横波。

“您说笑了,奴婢身份卑贱,之前又怎有机会得见大公子?”

不知为何,就在这一瞬间,那人蓦地将她扣进怀中,双手牢牢箍在她的腰间,欲言不言,最是恼人。那人只定定凝着她的眸子,害她差些因此惊呼出声。

婵娟不动声色地挣了挣,打算退后一步,奈何那人手劲蛮横,就连婵娟的力气都不能推开他半分。

眼瞅着这人还想问些什么,便听一道清爽的声音猝不及防闯入,打破此间略显尴尬的氛围,“娟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见来人是阿彰,曹丕的手劲也有些松动,婵娟连忙抽身,转过脸来笑着对曹彰打了个招呼。

“阿彰!”

曹彰走近,自然而然地握上婵娟的双手,婵娟不以为意,可等她再斜眼去瞧方才身后那人时,却见刚刚那位少年伫立的地方,仅余几片落花缱绻,风一吹,便随便迷乱了人的视线。

阿彰为她弹了弹发梢的花瓣,问道:“娟儿,刚刚那人可是我大哥?”

婵娟想起方才那个意味不明的拥抱,忙掩饰地望天,道:“或许吧。”

曹彰:……

“阿彰,你怎会知道我在这里?”

婵娟体贴地为二人的谈话接上一个话题,曹彰果真笑道:“我刚刚去了你的院子,杜若姑娘告诉我你在这边。”

若儿?

婵娟勾勾唇,若儿这孩子似乎对阿彰的一切都感兴趣。正比如,前两日她们二人一道上街,明明是在为奉孝挑着砚台,却听若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抠着自己的小手,忸怩问了一句:“姐姐,你说人们为何要叫二公子为黄须儿呢?我也并未瞧见二公子哪儿有胡子呀。”

婵娟竟被她问得一时语塞,半晌,淡定回了一句:“许是剃了吧……”

诸如此类的对话不胜枚举,害得婵娟私下不由地自行总结了一番。嗯,若儿对阿彰感兴趣。

“娟儿?”

曹彰在她眼前挥挥手,婵娟终于回神,望着阿彰笑得莫名有些诡异,“若儿是个好姑娘。”

曹彰:??

“莫要闲说了,你有所不知,后日我便要随父亲出征袁绍,怕是没个一年半载难以回来,今日特意来与你告别,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莫要让我忧心。”

出征袁绍么?那定是官渡一战了。

婵娟猛然间有些恍惚,官渡之战她还是知道的。虽然最后是曹操胜了,可无论如何,战火总是最为伤民,更别说官渡一战还是史书上最为浓墨重彩的一场大战……

“阿彰,此去官渡定要小心谨慎,莫要伤了自己,可以多向其他几位将军学习一些。”

婵娟本着基友情深的原则,好生告诫了曹彰一番,谁知那人竟红着双眼执起她的手,道了句:“娟儿,等我回来。”

搞得好像要生离死别一般,婵娟抽出右手来拍上他的额头,“乖,记得帮我在军中多多照料郭先生。”

曹彰的眸光有些晦涩不明,最终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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