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安觉得要去问人家事情,还是他们先看望人家的好,不能叫人来,还得让户公公再跑一趟。
她的小兄长甚是赞同。
辰安小郡主准备了去看望户公公的薄礼,她在她绣好的手帕里头,挑了块绣好的,原本要给她父皇的帕子,又叫照顾她的姑姑拿了瓜果点心过来,由她挑了好的,放到食盒里头。
母妃把兄长与她看到比父王和她还重,吃的用的,经了内务府的手,还要经他们府里两道人的手。
东西自然是好的,拿得出手。
“那哥哥,母妃会不会知道?”哥哥去主殿看母亲,躲到榻下,母妃怎么可能不知道?
到处都是她的人。
“我叫了长润他们不要说,你放心,长润他们听我的,而且长润报事只跟父王报,不跟母妃报。”这个,周裕渝也是考虑过了的。
“嗯。”辰安轻轻点头,由哥哥拉着,去找户公公。
她之前就让身边的姑姑去跟母妃去说了,说她和哥哥下午想找户公公说说话,母妃答了好。
她要去哪,只要母妃觉得安全的地方,都由她去,辰安也不觉得意外。
听兄长这么一说,也就更放心了。
户苗在内务府,说两个小祖宗要找他来说说话,确定后,他从审讯室出来,沐浴更衣,站在了内务府迎人。
皇太孙跟小郡主是走路来的,武才宫离内务府远,他们走近的时候,户苗着着他们停了脚步,小郡主拿出帕子,掂起脚尖,给小皇孙擦汗……
户公公躬着腰,站在门口等,没有过去接。
太子妃没给他们备用轿,那就说明她想让他们多走走路。
离得近了,户苗惊讶地发现,才隔一小时段时日不见的小郡主长高了一些,不过那秀美小脸上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认真。
“奴婢见过皇太孙,安仪小郡主……”户公公见礼。
“户公公好,免礼。”周裕渝忙上前一步,扶了户公公。
“公公……”周辰安这时伸了手,朝户公公糯糯地道,“你能抱抱我吗?”
户公公看向辰安。
“你抱不到动我了吗?”辰安又问,“那抱一下可行?”
户公公抿着嘴,点了下头。
他沐浴更衣,为的就是此。
辰安果真只让他抱了一会,就下地了。
然后她主动牵了户公公的手往里头,“我给你带吃的来了,我没想成你又瘦了,早知,应要早些来。”
户公公听了眼睛都有点疼,一路没说话,等上了桌,辰安小郡主一坐下,就给他剥冬桔吃。
“真是抱歉,我跟哥哥要问你事,才记得来看你,下次我不了,明个儿哥哥念书,我让长公公带我来看你。”辰安呆在外祖母身边这么久,知道一个人的脸色如果是灰败,那么就是这个人身体已经很不好受了。
身体有多难过?可能身上每天哪一处都不是舒服的。
辰安知道不舒服有多难受。
她不忍喜爱她的公公如此……
“嗯。”户公公点了头,他素来不爱赘言,跟皇太孙小郡主说话,从来也是把他们当主子,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又道,“要问我什么事?”
“问母妃不能给我们生弟弟妹妹的事。”周裕渝严肃道。
户公公抬起眼,往门边站着的七八个奴婢看了一眼。
他看到其中小郡主的近身姑姑朝他点了下头。
那是太子妃的心腹。
户公公就知道,这事,太子妃是知道的。
他们来问,她就让他告诉他们。
户公公迟疑了一下,仅一下,就把他们母妃因中毒,坏了身子的事说了。
“那,是大皇伯他们下的毒了?”周裕渝道,又喃喃道,“可他都不在世上了。”
说着又问,“那以前我们怎么不知道呢?”
“当时你们小。”
“哦。”
周裕渝哦了一声,自语,“是吗?可是娘这几天,好像很伤心的样子,我觉得她也是现在才知道呢。”
究竟哪儿,是不对劲的?
周裕渝直言了出来。
辰安也直直地看着户公公,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纯净幽深,户公公能从她执着的眼睛里清楚可清自己的倒影。
“我们现在还很小吗?”户公公不语,辰安望着他,小声询问道,“所以公公还是不能告诉我们吗?”
说着想了想,补道,“因为要保护我们。”
“可我们不小了,”周裕渝接着道,“你可以跟我们说很多我们可以知道的了。”
辰安看看长兄,再看看户公公,朝户公公笑了一下,没再说话,静待户公公的回答。
户公公看着她清澈幽深的眼,慢慢地,把来龙去脉,尽量缓慢地跟他们说了。
等到说完,周裕渝被找有事,先回去了,辰安就与户公公一道吃她给他备的点心。
刚才不给,是不想户公公看着瓜果的份上。
这天直等到傍晚,辰安听到下人报长兄离了做功课的书房,回了陪父母用膳,知道父母身边有哥哥,她则留下来陪了户公公用膳。
刚吃过饭没多久,天就快要黑了。
“你要照顾好自己,每顿饭都要吃好,回去我让宋大夫回来再给你把脉,新开单子,你不要怕费钱,我有。”辰安走时,又叮嘱了户公公一道。
户公公轻嗯了一声,跪在地方,用瘦如枯骨,苍白又狰狞的手给她整理她的小发钗和衣冠。
他知道这小俩,未曾嫌弃过他。
他也从不用刻意讨好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