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贞吉离开皇宫前,转身向那巍峨雄伟的皇宫望去。
躬着身的长殳看她眼神宁静,轻叫了她一声,“王妃。”
柳贞吉回过头来,嘴边泛起苦涩的笑,“孰非无情。”
岂非是没有感情,如果没有感情,人岂非有恨,岂有不原谅,眼泪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多……
只是,疮痍满目的现实,总是让最应该亲密无间的人们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哪怕知道不谅解只会更痛苦,也不会选择去原谅。
这就是他们的生活。
柳贞吉这次没再犹豫,头也不回地往宫外走去。
她嫁进了她的丈夫那天,就代表了,她剩下的一生,要与他共同承担他的命运,而那命运是他们两个的命运,她选择了,就无回路可走。
她必须站在他的身边,好坏都能让他转头能看到她,而他的敌人就是她的敌人,他的仇人就是她的仇人。
他不能谅解的,她也需去拒绝那只和解的手。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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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病没有阻碍容家女进入东宫,但冲散了不多的那点喜气,东宫再次大婚这天,柳贞吉又进了宫,见到了高堂上的皇帝皇后。
他们成亲那天,别论高堂在上,连他们的一句话也没得,来参加他们喜事的宾客,比太子这个没丝毫喜气的婚礼的一小半还不如。
所以,想让他不去恨,不去在意,何其难?
他们从没给过他应得的东西,而他现在得的,都是他自己拿命去拼的,西北几年到京中的每件案子,都是他顶着别的皇子拒绝去承担的压力去做的,他干着最累的活,而皇帝拿那当是对他的器重,而为了惩罚他娶她,说拒绝给他正式的官位就拒绝给,说让他去行宫就去行宫,江南没人了,想让他去,就让他回了——她家狮王是拿这些当是机会,可若不是,皇帝所下的每一个旨令,都能压死他。
高堂上的这两个人,一个觉得对他已经不薄,一个觉得已够诚心忏悔弥补,然后再在他的旧伤上不断地补刀,大把大把地撒盐……
如若不是承受不来了,柳贞吉知道他不会跟皇帝皇后这么撕破脸,让王府与皇宫的关系,降至冰点。
拜过堂后,皇帝皇后就都走了。
万皇后走之前,让人叫来了柳贞吉,朝她点了个头,这才跟了周文帝上了龙辇离开。
他们走后,皇家的一些女眷朝受凤宠的柳贞吉围了上来,因顾忌着此时宫中的气氛,大家脸上都没什么喜气,连说话的时候也很轻,她们相邀柳贞吉去洞房看新太子妃,柳贞吉浅浅笑着答应了下来,被她们以中心簇拥着去了洞房。
到了洞房,几个王妃自持矜持,过去请过安问过好,就站一边不说话了,倒是几个关系远点的皇堂婶,与新太子妃说了几句话。
周文帝一共有六兄弟,两个在争储当中死了,一个谋反下狱死了,还有两个,死在了战场上,周文帝当上皇帝后,他的兄弟就没一个活的,他们留下的子嗣也不过三个人,一男两女。
大周的江山在周文帝的手中稳如铁桶,而他得的儿子数目,翻开宫载细细一查,也是自开国帝王至今最多的一个……
这个皇帝,自一开始就做了不会轻易把他的江山交给他的一个皇子的准备,若不然,他不会不惜与皇后决裂,也要宠幸一个一个的女人,生下这么多的皇子。
太子之位,当年皇后争得辛苦,甚至不惜牺牲她的小儿子,而坐在太子之位上的人,一直也坐得辛苦——柳贞吉也不难理解太子的锱铢必较,有一个心思不怎么放在他身上的皇帝,太子能高枕无忧才怪。
只是,在周文帝向凤后示好的这两年里,太子的风头太劲了,他到处划势力范围,排挤别的皇子,连亲兄弟也没放过,末了,家事混乱,宠妾灭妻,还有持无恐不怕责难。
他太把周文帝对皇后的恩宠当回事了,就好像除了他,就不会有人再继承他父皇的江山。
可周文帝可以为了皇后对宠爱多年的丽妃毫不留情,但谁见过他为了皇后,对朝臣那么肆无忌惮?
便是李相,丽妃李氏在冷宫都快要死了,李相也好好地在朝廷中当着他的丞相。
柳贞吉也疑惑,这些她一介女子都看得明白的,为何在宫中步步都在筹谋的太子为何看不明白?
顾氏的事,他做得太过了,过得就像在找死,可偏偏他还是做了。
容家选择了对他们最有益的方式,再填进了一个女儿,而太子为了保全顾氏,竟然答应了容家的要求,真的敢娶容家女。
她不信,他们狮王府都能查到新太子妃不是善茬,而太子查不到。
他是认为他能搞得定新太子妃吧?
对太子这种可能有的过于自信,柳贞吉觉得他有些天真,也让她觉得太子的好日子不可能太长了。
失了君心,内宅不宁,柳贞吉想到这的时候,看向了坐在那细声细气答皇堂婶问的新太子妃,她嘴边不由扬起了点笑。
长殳说这个新太子妃,可是个见着人被活活打死都会眼不眨,脸不变的厉害人呐……
比起她这个杀个鸡还要瞪个眼,咽个口水的人,这新太子妃可要比她更适合呆在这个需有杀伐决断之能的皇家。
她不信,敢于把这样的一个女人娶进东宫的太子,会搞得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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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不再有人传她进宫,柳贞吉便也能好好养儿。
八月初,四个半月大的小狮王的人生也没别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