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起床就闻到令人食指大动的菜香,初九连忙穿衣洗漱冲到厨房,只见童如初坐在轮椅中忙碌于灶台和饭桌间,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已然上桌。
“九儿,快来帮忙,还有几道菜没做完呢!”
看着童如初忙得满头大汗,初九不禁好奇:“童叔叔,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为什么要做这么多好吃的?”
“今天啊……今天的确是个好日子,不过我也说不出哪里好,总之是个好日子。”童如初笑着颠锅翻炒,含义不明的话说得初九愈发糊涂。
饭菜都盛好摆桌,言离忧和温墨情恰好循着菜香进门,两个人脸上一模样的疲倦,一模一样的乌黑眼圈。
“姐夫,你回来了?”初九并不知道前一晚温墨情归来,欣喜之余忙添置碗筷,开开心心地坐到言离忧身旁,“童叔叔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做了这么一大桌好吃饭菜,红莲姐快尝尝,比姐夫做的还要好吃呢!”
童如初仍是笑若春风:“小情的手艺都是我教的,自然不如我,不过拿去跟那些名动天下的酒楼比也不至于逊色——九儿,来,坐叔叔这边。”
之前几人在一起吃饭时初九都是坐在言离忧和温墨情中间,桌子是圆桌,就那么大点儿,四把凳子不多不少,初九往童如初身边坐去,温墨情和言离忧自然就要挨到一起了。童如初对二人之间依然存在的那一点点缝隙还不满意,咳了一声,让初九换了一把大椅子过来,硬是将言离忧挤得紧贴温墨情身侧。
“嗯,这样看着才舒坦。”童如初终于心满意足,笑呵呵夹菜吃饭。
上梁不正下梁歪,守着童如初这么个不靠谱的长辈,温墨情能做个正经人才怪!言离忧满是被人合伙欺负的委屈感,闷闷不乐横扫饭桌,许是因那饭菜实在太过可口,饱食之后也就忘了那些不爽快的事,拉着初九到后山去采野菜。
被迫充当主妇的温墨情没半句废话,撸起袖子擦桌洗碗,童如初则坐在一旁悠然自得:“谈妥了?”
温墨情头也不抬:“什么都没谈。”
“没谈也罢,未必是坏事,至少昨晚言姑娘没把你赶出来——深更半夜跑到姑娘家房中,也就你这小子能做出这么不守规矩的事。”
“当初是童叔叔告诉我凡事不必恪守陈规的。”温墨情不以为然,目光越过房门,有意无意追随着那道不时出现的身影。待一切收拾妥当,温墨情把童如初推到门口阳光最盛处,自己也懒洋洋躺在旁边草地上,语意慵懒散漫:“师父每次挑选弟子都要经过童叔叔审度,童叔叔对君子楼人事最是了解,那童叔叔能不能猜到,我回楼中那天发生过什么?”
童如初轻笑,颇为清淡:“发生过什么我猜不到,但我知道,一定与碧笙有关。”
沉吟少顷,温墨情长出口气:“楼中很多人质疑过师父的决定,当初童叔叔让师父立碧箫为少主,而非天资更优秀的碧笙,那时童叔叔是不是就已经看出碧笙的问题?”
“秋楼主最懂得鉴赏,无论山川楼阁、书画珍宝,他都能一语道出其价值;而我最擅长的是识人,所以在挑选少主时秋楼主才会屡次前来询问意见。”童如初没有直接回答温墨情的问题,唇边笑容慢慢隐去,“我记得那时秋楼主也提出过同样问题,为什么我不让他选择更加聪明的碧笙,我告诉他,因为碧笙气量狭小、多疑善妒,一旦惹事必然是大祸。这些年秋楼主刻意怠慢碧笙,为的就是洗去她心性里骄傲急躁的一面,可惜……”
“可惜她不知悔改,越走越错。”
温墨情的语气有些冷,听起来全然不像在讨论有婚约在身的未婚妻,童如初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碧笙那孩子本性不坏,走到今天地步都是被你那几位师兄惯出来的,加上她对你一往情深几近痴迷,一旦被人怂恿迷惑很容易铸下大错。”童如初对温墨情的冷淡颇感好奇,沉吟片刻追问道:“碧笙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清楚,总之我不想看见她。”阳光漫上云端,温墨情抬手遮住刺眼光芒,语气微带不耐,“她说是碧箫告诉她我在安州的,可是以碧箫的性格以及对我和离忧关系的了解,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我回楼中时也不知碧笙对宋子界那书呆子说了什么,几个人竟备好花酒逼我成亲,如果不是浅寒出手,谁都不知道事情要到多大。还有一点我很怀疑,碧笙和钧白一起失踪,为什么只有碧笙回来了?如果真的如她所说是和友人在一起,那么钧白失踪后为什么她连问都不问一句,一点都不担心钧白出事么?”
“的确可疑。不过找到钧白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测,况且除了逼婚一事碧笙暂时没有其他动作,你这个师兄还是要有个师兄的样子,否则受连累的无外乎又是言姑娘。”
大好天气谈这些不愉快的事实在浪费,温墨情主动结束话题,起身时不小心碰到剑,剑穗磕打剑鞘发出清脆声响。
童如初看着那剑微微出神,眸中一抹惋惜悄然流过:“小情,你没必要强迫自己卷进权势漩涡。我说过,我不恨任何人,对先帝所作所为也没有报复的打算,倘若连你都因昔年旧恨被恩怨束缚,我这辈子欠下的债就多到还不清了。”
“没什么债不债的,童叔叔是被离忧熏染了么?”温墨情不动声色收起长剑,“先帝已死,旧日恩怨一笔勾销,我只不过是在做我该做的事而已,心甘情愿,也不觉得不自由。童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