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生离死别最是痛苦,可活着被迫分开又好到哪去?至少此时的夜凌郗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被捏皱了,看着言离忧从容而坚定的表情,无法拒绝,又难以割舍。
“墨情就拜托你了,帮我好好照顾他,直到我回去。”再一次加重语气恳求后,言离忧抬头,目光陡然变得冰冷,“赫连茗湮,我答应你的条件,现在你可以履行诺言放他们走了吧?”
赫连茗湮沉吟少顷,淡淡叹息:“再等一下好吗?墨情身上有伤,禁不住马匹奔波,我去叫人找辆马车来。”
“不必了,温少主自然有人照顾,我们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公孙彦玉同样冷言冷语。
再不理会赫连茗湮欲言又止的不忍神情,公孙彦玉小心翼翼将温墨情一支手臂搭在自己脖颈上,一手用力固定住温墨情摇摇欲坠的身子,最后看了言离忧一眼,低低一声短叹。
“言姑娘,保重。”
跟在公孙彦玉身后从言离忧面前经过时,碧笙有那么一瞬迟疑,看了眼言离忧手中的煌承剑,最终一句话未说快步走开。
碧笙的想法很简单。
既然言离忧选择留下,那么祝愿她在霍斯都耗一辈子好了,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出现,那样的话温墨情还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不过那把姐姐碧箫最心爱的皇城剑有些可惜了,再好的宝贝给言离忧都是浪费。
那一弹指间谁多少种想法,外人自然不会清楚,言离忧站在原地目送几人,至公孙彦玉走到赫连茗湮身边,赫连茗湮微微侧身让路时,言离忧略显干燥的唇瓣抿出一丝细微弧度,熠熠发亮的眼眸让视线交错的赫连茗湮陡然心惊。
嗖,暴起的寒光贴着赫连茗湮耳垂划过,几缕青丝落地,发端翩扬。
看到言离忧胸有成足笑容的刹那,赫连茗湮就知道自己粗心大意着了算计,以最快速度向旁侧闪身,方才堪堪避过来自公孙彦玉那迅疾一击。然而公孙彦玉并不是全部偷袭计划的主力,凭他功夫,要在短短一瞬间击杀赫连茗湮十分牵强,真正如鬼魅般将剑架在赫连茗湮脖子上的另有其人。
剑光刺眼,比言离忧平静表情更让人心凉,赫连茗湮回忆着衣袂翻卷的残影,低下头,鬓角发丝垂落在身后仗剑挟持他的人手腕上。
“墨情。”赫连茗湮轻轻开口,心中情绪难明。
一直紧闭的那双眼而今深邃谨慎,墨色眼眸透着沉稳,静静落在言离忧身上。
“离忧,过来。”温墨情向言离忧伸出手,指尖相触的瞬息,总是以淡漠遮盖的面容上露出温柔颜色。攥紧剑柄逼近半寸,温墨情声音清冷:“让他们把兵器丢掉,所有人都进囚室里去。”
望着惊慌失措的士兵们,赫连茗湮闭上眼,无声叹道:“按他说的做。”
霍斯都帝国一等公爵,慕格塔家备受尊崇的继承人,又是新帝从小玩到大的至交好友,这条金贵性命岂是几个渊国人可比的?士兵们慌慌张张丢下火龙管钻进石室,扒着石门眼睁睁看赫连茗湮步步倒退被带走,而后地道铁门轰然关闭。
搬来大石将铁门压住,公孙彦玉拍了拍掌上灰尘,兴奋表情像个大胜而归的将军:“温少主,真有你的,一直假装昏迷等待时机吗?刚才你捅我时我差点叫出声来,真的吓了一大跳啊!”
“本来睡得很安稳,是被你们吵醒的。”
赫连茗湮仍在长剑威胁之下,表情里却不见半点恐惧慌张,一声自嘲轻笑,仍将那份从容优雅保持到底:“原来你早就醒了,刚才那一出是你演给我看的吗?”
“听见某人声音,所以醒了过来。”淡淡目光似不经意掠过言离忧微红面颊,温墨情放开手收回剑,在公孙彦玉等惊讶视线中退步到言离忧身边,一手揽住言离忧,一手将长剑丢还给碧笙。温墨情微微低头,轻吻落在言离忧额角:“一个人怎么演戏?总要有懂得配合的人才能成功。”
自作主张用话气赫连茗湮时很畅爽,众目睽睽之下被温墨情“动手动脚”就没那么自在了。言离忧扭头想躲开温墨情轻吻,手臂忽地被他用力一按,言离忧便明白,这时候是千万不能乱动的。
并非为了秀恩爱或是如何,温墨情这些动作不过是为某些真相做掩饰——他根本没有力气继续站立,只有倚着她才能把这场戏继续演完。
能让他站都站不稳的伤,一定很严重吧?
垂下眼眸努力阻止胡思乱想,言离忧轻轻挽住温墨情手臂,不动声色道:“大渊和霍斯都的战争已经拉开,再与你谈些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从今往后,你做你的霍斯都高贵公爵,与我们任何人再无关系,倘若你还敢再来骚扰,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公孙,把他们的马牵来,我们该回家了。”
公孙彦玉应了一声,和夜凌郗两个人跑到一旁,将赫连茗湮及一众士兵们来时骑乘的马匹牵过来五匹,缰绳塞到言离忧手中时,其中一匹马却被温墨情一声唿哨赶走。
赫连茗湮站在原地未动,温墨情也不动,两个人面对面的感觉既不像敌人也不像朋友,尽管他们曾是多少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尽管片刻之前,温墨情还用长剑威胁着她的性命。
公孙彦玉和夜凌郗都有些困惑不解,唯独言离忧懂得其中原因,朝夜凌郗晃了下脑袋,仍扶住温墨情不肯松手:“凌郗,把她也关进地道。”
任何能够欺负好姐妹情敌的事,夜凌郗都乐于免费效劳,而赫连茗湮也没有任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