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还在生我的气?”
沉沉语气带着一丝半点的歉意,任谁也想不到,这句话竟会从心比天高的君子楼楼主口中说出)
笑风月站在窗前背对秋逝水,口气凛冽得像是在面对仇人:“凭什么要生你的气?你算是我什么人?我来这里是为了离忧,与你或者其他人无关。”
“阿月……”
秋逝水唤了一声,却又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低低叹息,眼眸里涌出一片柔和颜色。
“不管你怎么说、怎么负气,早晚都要回到这里。当年我没能照顾好你娘,如今总不能让你也漂泊在外,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无声攥紧拳头,笑风月试图积攒更多怒意,然而片刻后她只能无力松开手,松懈下来的双肩就如同她此时心境。
有些恨意揣在心里年头久了,就会变得轻薄浅淡,想要拿出来晒一晒时才蓦然发现,曾经那份沉重已然寻不见踪迹,只剩大片大片的失落怅然。
“阿月,就算你恨我,也该为酒歌想想。你们认识多久了?有十几年了吧?他一直等着你的心意谁都明白,你也不糊涂,为什么非要因着他是君子楼的人就不肯和他在一起?如果你偏要较这个真儿……也好,大不了我逐他出君子楼,总不能因为这个苦了我女儿。”
“别拿我的幸福当借口乱做决定!”笑风月回身一声怒喝,与秋逝水四目相接时,目光竟有些惊慌难过。
她只不过看见了秋逝水脸上的皱纹而已。
岁月最是无情,多少爱恨都在时光流逝中被冲淡,人也跟着日升月落、春去秋来逐渐变老,哪怕受到无数人仰望畏惧的君子楼楼主也不例外。
低下头,笑风月避开秋逝水视线:“你老了。”
“你都这么大了,我这当爹的哪能不老?”难得地,秋逝水露出笑容,慈祥,又依稀带着几分讨好,“阿月,我说过,当年并非我弃你们母子于不顾,许多事你并不清楚……”
不等秋逝水说完,笑风月烦躁挥挥手:“过去的事我不想再听。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见你,也没打算从此留在君子楼。我和酒歌的事不用你操心,等时机成熟,我自会给他个交代。”
眼见笑风月冷漠依旧,并没有和缓关系的意思,秋逝水只得浅叹:“由你,反正我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既然进了君子楼,总不能白走一趟——你告诉我,离忧的病可还有救?还有,这种时候温墨情那混账东西跑哪里去了?他是不知道离忧病了还是假装不知道?离忧是她妻子,他连半点为人夫君的自觉都没有吗?”
要么冷着脸、狠下心多年不肯相见,要么急三火四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人臭骂一顿,看着一肚子恼火的女儿,秋逝水竟有一丝开心。
当然,也有不开心的事。
“墨情人在宛峡,暂时回不来。”秋逝水脸上几许不悦,负手踱步到窗前,似是不想让笑风月看见自己有些不安的表情,“渊国与霍斯都就要决一死战了,墨情肩上负担太多,没有时间顾及儿女私情。”
笑风月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失声再问:“决战?最近吗?”
“也就这几天吧。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你去问酒歌,楼中能派上用场的弟子我都交给他和墨情安排了。”
哒哒脚步声很快从房内变小消失,秋逝水不用回头也知道,笑风月是去找言离忧了。
“山河染血,苍生浩劫……槿柔,这都是他种下的祸根,你看到了吗?我本想远离这一切,余生伴着你的衣冠冢不问世事,可如今谁又能独善其身?阿月会卷进去,我也一样。”
长长一声叹息,秋逝水闭上眼。
“能做的我已经尽力,槿柔,倘若你在天有灵,就请你帮我保护墨情吧。那孩子为这片大地付出太多,我不求他有多大作为,只希望他能熬过这乱世,和喜欢的人一起活下去。”
※※※
“离忧!”
房门被猛地推开,笑风月面色焦急出现在言离忧和沐酒歌面前。
“笑老板,这么快就谈完了?”言离忧微微惊讶,发觉自己说漏了嘴,一脸尴尬之色。
不过这会儿笑风月没时间理会言离忧对自己的事知道多少,关上门走到言离忧面前,狠狠剜了沐酒歌一眼,仍是语气急促:“你知不知道宛峡就要开战的事?温墨情要上阵杀敌,所以才没有回定远郡见你,这些事情没人告诉你吗?”
言离忧脸色一灰,僵硬笑笑:“刚刚沐大侠才告诉我的。”
应该在北陲与夜皓川所率戍边军抗衡的青岳国兵马突然没了动静,斥候兵探查后发现,包括南庆国游击骑兵在内的霍斯都盟国主力都悄无声息在向宛峡战场转移,老将云九重和狐丘国负责带兵的南凛均推测,霍斯都帝国这是要来一场最终决战了。
霍斯都大军长途跋涉异国作战,军资补给很难跟上,尤其在寒冷的冬天,习惯一年四季都是炎热气候、甚至连下雪都不曾见过的霍斯都将士战力大减,拖得越久越不利。
按照楚辞原来推断,以柏山一直以来的保守攻势应该不会于年前妄动,毕竟上一次鏖战之后霍斯都元气尚未恢复,此事再兴激战必然会让霍斯都大军彻底瘫痪。
不过现在看来,柏山或是急功近利甘愿冒险放手一搏,又或者是有谁在背后怂恿,催促这一场应当安排在年后的决战尽早到来。
“北陲那边,夜将军打算独自带领戍边军驻守,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