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月抿了唇,看小卿,心道,小卿师兄果真是和太师祖一样不讲理。
小卿瞧燕月梗着脖子的样子就生气。来傅家也有七八年了,板子藤条的不知挨了多少,偏还是桀骜难驯的性情,难怪总是惹太师祖生气。
“一天不挨打就不舒服是吗?给我滚过来。”小卿转身而去。
燕月踟蹰了一下,只得跟过去。
小卿回到喜悦居大堂,燕月跪在堂上,依旧不服,他就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太师祖乱发脾气也就罢了,谁让老人家都爱糊涂呢,可是老大竟然也是问也不问的就甩一个耳光过来,燕月满心地觉得委屈。
小卿也不多说,自去架子上拎了紫色的藤条过来,命燕月道:“裤子褪了。”
“燕月何错?”燕月瞧着老大手里的藤条,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便是身上的皮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可仍是忍不住委屈。
小卿看也不看他,吩咐旁侧的含烟道:“你帮他。”
“不敢劳动师兄。”燕月脸红脖子粗。与其被师兄过来扒了裤子那么难堪,还不如自己褪了,显得有气魄呢。
燕月自己褪了裤子,却又跪得更直。
小卿也不再说话,抡起藤条“啪”地就抽下去,燕月痛得一哆嗦。旁侧的含烟不由叹气,他眼瞧着老大这一藤条下去,正是落在燕月身上的一道旧伤之上,那处刚刚结痂的肌肤,一下就又绽开了一道鲜红。
燕月前两日刚被老大教训过,臀腿上的青紫依旧清晰。
小卿并不训责,也不说话,只是拎了藤条猛抽,一下连着一下,又快又狠,并不给燕月一丝喘息的机会。
燕月握紧拳头,咬紧牙关忍耐,只是那火舌噬咬般的疼痛实在忍受不住。
“我没错。”燕月强忍下要呼痛求饶的念头,开口道。
小卿扬手一个耳光,将燕月的头打得一偏。燕月把头扭回来,看小卿,眼里已是含了泪水,就是不肯让泪水落下来。
“你打,他若不肯认错,就不许停。”小卿将藤条扔给含烟。
含烟满心无奈,只得接过藤条来。
“若是敢放水,你的皮也别要了。”小卿冷冷地道,起身往里屋走去。
燕月趁了这功夫,缓了气,对着小卿的背影道:“燕月没错,就是打死燕月,燕月也不认错。”
小卿就又折了回来,淡淡一笑:“小月儿,你这脾气真需要师兄帮你改改了。”
燕月一惊。老大确实是气怒了。这些年来,燕月挨的打不少,刻骨铭心地几次自然都是师父龙城亲手责罚,再就是小卿师兄的三五次责罚,都是这样,一声不温不火地“小月儿”过后,再罚自己时,绝对不死也得脱层皮的。
“衣衫褪尽了,挂院子里树上打去,让阖府弟子都过来观刑。”小卿冷冷地道。
“师兄饶了燕月这次吧。”含烟屈膝求情。
燕月的眼泪掉下来了,他知道师兄说得出做得到。上个月自己已经有了一次这样的惨痛经历。因为和师兄顶嘴,被师父罚的,衣裳褪尽,跪在辕门前,掌嘴示众。
那疼痛自不必说,只是那份羞辱,燕月再是没心没肺的孝儿,也是觉得痛彻心扉。
如今小卿师兄还要将自己挂在树上,责打示众吗?
“燕月知错了。”燕月只得屈从,伏□去,抬高臀部,将头埋进胳膊里,哽咽着道:“燕月不该不敬尊长,顶撞师兄,请师兄饶燕月这一次,只在这里罚吧。”
小卿实在难得看燕月这么乖的模样,再看看燕月早已布满血凛的肌肤,也有几分心疼,终是不忍再重罚他,命含烟道:“重责五十下。然后领他去太师祖跟前验伤谢罚。”
“是。”含烟应命起身。
“谢师兄……赐责。”燕月按规矩回话,却是委屈得几乎要窒息般,心里疼得要命。
燕月跪在傅怀的院子里,请太师祖验伤,请罪谢罚。傅怀没理他。他就只能一直跪伏在院子里侯着。
一直跪到深夜时分,霜花落下来,燕月的腿要折了,身上的伤痛得钻心,心也凉透了。
燕月并不气恼太师祖,老人家嘛,误会自己也倒罢了。燕月很气恼小卿师兄。小卿师兄对小莫也好,对燕杰也好,总是很宠着他们,唯独对自己,从来不听自己解释,也从来不问一声对错,板子藤条劈头盖脸地打下来,问也不问一句,看也不看一眼。
燕月想起自己刚来傅家时,每逢自己被打被罚,夜里时,小卿师兄也总是要过来瞧一眼的,如今可倒好,将自己扔到太师祖的院子里不管不问的。自己这个师弟在他心中可是一点位置也没有了。
反正老大的师弟多着呢,师父的徒弟也多着呢,不缺自己这一个。燕月赌气想。看看静谧的夜,偌大的傅家宅院都很安静。只有自己一个人带着伤跪在这里……
小卿在灯下做课业,小莫轻敲门进来。
“太师祖还没让燕月起来吗?”小卿停了笔问。
小莫点点头:“小莫只是远远地隔着花墙看过去,燕月师兄还跪在院子里呢。”
小卿不由蹙眉,起身。
“师兄要去陪燕月师兄跪吗?”小莫轻叹了口气:“我瞧太师祖房中都熄灯了呢,就是师兄去跪只怕也得跪到明日早上了。”
“你去歇着吧。”小卿不置可否,正要拒不出门,燕东匆匆敲门而入:“大师兄,燕东有急事禀告。方才燕月师兄忽然出门去了,小弟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