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若不是他起了贪心,也许也不会引来杀身之祸。
他说,一己贪念累及自身,不值得她为自己折损修为。
可是,三年来的每个日日夜夜。
刮风下雨,阴晴月缺,是他匆忙搬进搬出的身影,即便他一念之差要将自己卖了,但救命之恩大于天,她又怎会放在心上。
他说,我从未见过仙子,是不是九天之上的仙子,都像你这般貌美。
他说,若是能重活一世,他绝不会再有这般贪念,会更加悉心照料。
她泪无可抑,伏在他床边哭的起不来身。
他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艰难的扯出一个笑意,气若游丝道:“不要……哭,不……值得。”
她闻言,抬眸望着他皮包骨头的模样,抬手拭了拭一脸泪泽。在他弥留之际,她问他:你可有什么心愿。
他彼时,连气息都喘不上几口,却奋力朝着床头那盆牡丹伸了伸手。
她手忙脚乱将自己真身递了过去,就瞧见他惨白着脸,伸手环住那盆花,笑得一脸满足。
他不敢亵渎九天花神,只能紧紧搂着那盆芍药,只当是搂住她一般,笑得如此心满意足。
缓缓阖眼而去,气绝身亡。
她颤着双手,伸到他鼻下一探,此时他进出的气息,已经荡然无存。
她不由得万分悲恸,声嘶力竭的唤了一声:“李郎!”伏在他床边,哭的几乎断过气去。
不知哭了多久,女子渐渐从回忆中醒过神来。
伸手摘下一朵花,将那白色花萼一头递进嘴里,微微抿唇吸了一口。
阿璃亦学着她摘了一朵花,含在口中抿唇吸了一口。
一阵甜蜜涌入口中,阿璃眼睛瞪大了些,甚是惊奇。
“他爱养花,那时院中养的最多的就是这“一串红”,他在照料花圃的时候,时常会采一朵含在口中。”
阿璃听闻至此,心口浮现些许忧伤,再叹一句:造化弄人。
她将手中那盆花,推到阿璃面前:“这盆花你带走吧,送你了。”女子缓缓起身,下了一道逐客令。
阿璃闻言,垂首望着那盆火红的“一串红”愣了愣,伸手将那盆花抱在怀中,致谢道:“多谢这位姐姐。”
女子望着阿璃,怅然道:“不用谢,命该如此。”
阿璃茫然,不懂她为什么说。
“那……我走了。”阿璃朝她挥挥爪子,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谁知,她离开不久便瞧着天空黑云滚滚,看着像要下雨的样子,匆忙立在一棵大树下,跺跺脚恨道:“这什么破天气?刚刚还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了?”
她定睛一看,黑云中掩着不少人,各个身着白色战衣。瞧着他们去的方向,怎么越看越像是她离开的那座小院?
阿璃脸色一变,大声惊呼道:“不好!”那个姐姐怎么对付的了这么多人,当下不管头上会不会降雨,怀中紧紧抱着那盆花,匆匆赶了回去。
小院门前,女子迈步而出。
昂头望着半空中黑云滚滚,凌冽的狂风席地而来,风过之处,花圃里先前争奇斗艳的景色,瞬间化为残花败柳。
“流觞,速速降服,与我等回天庭复命。”一身白色战衣的男子,扬声劝道。
流觞嘴角浅笑,额前刘海被风扬在半空,她缓缓道:“我不会跟你们走的。即便是死,我也宁愿死在这里。”
这里有他,她不会离开,也不舍得再离开。
“你可知,如今你执意抗命不遵,自掩身份藏在凡界,致使凡界数千年来花神一职形同虚设,下场是什么吗?”男子拧眉不解,他奉命追查这位花神踪迹数万年,却忽然在刚刚寻得了她的讯息。
他不懂,有什么事情比活着更重要。
当年扉家是,今日的前任花神亦如是。
阿璃远远看见那个身影,与云端那个白衣男子争执着什么,不敢再凑上前,掩身在一棵树后,一脸担忧。
流觞无所畏惧,昂首望着云端那个一身战衣的男子,回道:“数万年来,流觞恪尽职守,不惜耗损自身修为。最终得天帝垂怜召回天庭,重掌凡界花神一职,可那又如何?”
她脚下再迈一步,逼问道:“这花神我不当了,这一身修为我也不要了。我只求让我留在这,让我守着我想守的人,便算触了天规么?”
男子摇了摇头,斥道:“大胆!花神一职岂容你挑三拣四?你一身修为得天帝垂怜,也是说不要就不要的?”
流觞闻言,扬声吼道:“那你便动手杀了我吧!很多很多年前,我便活够了。”
若不是……若不是舍不得这一院的花圃。这么多年来,她总能在这一院的花圃中,看见他些许残影,总觉着他没有走,或者还会回来。
只是日日复日日,年年复年年。
她不过是永远陷在回忆,不过守着一片再也没有他的苗圃,永远走不出来罢了……
流觞抬手,唤出各色花瓣,凝在手中化作一条三尺绸带。
男子挥手,数十位白色战衣的天兵跳下云端,落下地后与流觞动起手来。
流觞手中三尺绸带挥舞,天兵天将近不得身,反倒是被绸带所抽之处,皮开肉绽,甚至能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地上天兵天将捆的捆绑的绑,竟然没几个能站得起来,站在眼前的只有三个抱着断裂的胳膊,踌躇不前。
云端,那个白衣男子眉头一拧,持着一柄三角叉,冲了下来。
流觞手中一挥,绸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