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一中门口立着一大两小三扇鲜花拱门,内侧临时搭了个小舞台,三个小提琴手穿着校服在演奏门德尔松的《春之歌》,悠扬的琴声穿越了季节,在校园里惬意流淌。
乐毅身着当年的校服站在门口,外套是红白黑三色组成的运动服,裤子是黑底侧条的运动裤,被他穿成了修身九分裤的效果,底下配了一双小白鞋。这一身当年土得掉渣的校服,倒是当下最流行的运动复古风。
于小芊从不远处一蹦一跳地到他跟前,挥了挥手里的东西,“200周年纪念款书签,最后一个被我抢到了。”
“嗯。”乐毅把书签和于小芊的手一起接过来塞进了口袋,“进去吧,门口风大。”
于小芊穿着黑色羊毛西装上衣、红白黑三色的格子校服短裙、黑色过膝羊毛袜、黑色制服皮鞋。这一身正装乐毅已经穿不下了,只有运动装还凑合。
两人穿过中间最大的鲜花拱门,于小芊仰着头说:“这感觉好像结婚哦。”
乐毅笑了一声,“是有点儿……”
正说着,“咔嚓”一声,于小芊已经举起手机,以鲜花拱门做背景拍了张自拍,乐毅的小半张侧颜也逆光入镜了。
“这照片……”乐毅还没说完,于小芊就接过了话头,“不要发朋友圈,知道啦。”说话间已放回了手机。
“哥!腿妹子~”高兴从边上跳到他俩面前,拉下了口罩。下颌的淤青仍旧很明显。高兴穿着一身十几年前的运动服,大小还算合身,发型也和当年一样,但胡茬深了很多,到底不再是少年模样了。
“哎,卖羊肉串那大叔今天没出摊儿,太可惜了,昨天晚上就一直想着这口呢。”高兴悻悻然地说。
“早就不做了。”乐毅告诉他。
“啊?为什么不做了呀?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四年前,他儿子博士毕业后留在德国工作,然后把他也接去了。”
“我去,那么牛逼,卖羊肉串供出个洋博士来。”高兴摇头感叹,又对着乐毅咂咂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真是比市井大妈还八卦。”
“滚。”乐毅把高兴的口罩往上一拉,遮住了那张吐不出象牙的嘴。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老大~”,乐毅听出是磊子,他回过头去。
吴磊穿着一身校服西装,领带系得端端正正,裤子虽然短了一截,跟小白鞋倒是很搭。
他跟大家依次打完招呼,然后说:“不好意思,来晚了,刚下夜班直接从机场打了个车过来的,拐弯这一段堵了一会儿。”
他的笑容清澈如故,眼镜后的眼袋显露他一夜未眠的疲倦,倒像是看了一通宵书后上学迟到的少年,哪里像毕业十几年刚下夜班的人,时光总是格外善待于他。
“没事儿,我们也都刚到。”乐毅说。
“老秦人呢?”吴磊问。
“掉厕所里了。”乐毅下巴指向教学楼二楼的方向。
秦以沫一边洗手一边照镜子,身上套着宽大的运动服。洗完手仔细擦干后,他把领子翻下来抚平,各角度照了照,然后又把领子立起来,拉链拉到顶,照了照,又把拉链拉下来三公分,再看镜子时,里面多出来两个人。
“老秦,帅~”吴磊朝他挤挤眼。
“老秦,看把你紧张的,跟自己要上解剖台似的。”高兴把秦以沫从镜子前拖了出来,“走,这就带你去见你朝、思、暮、想、的班花。”
“哎,别别别。”秦以沫顿时往后缩,两人不由分说推着他往教室里去了。
秦以沫和班花做了三年前后桌,他爱慕班花,但没有勇气表白,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形象配不上她。
秦以沫上中学时,父母看他读书辛苦,买了各种营养品给他吃,睡前又少不了一顿宵夜,就这么硬生生给吃胖了。高中时的他,身高不到170,体重超过180,一张圆脸就是一个大写的“萌”字。
虽然形象毁了,秦以沫读书倒是很争气,考上了全市最好的医科大学的定向委培专业,毕业就当上了公务员。
大学里秦以沫就瘦下来了。
第一次解剖课,教授把捐献者的尸体从中间划开,那皮肉“呜”地一下往两边无力地垂下,一股气冒了出来,秦以沫当场吐了。
影视作品里再逼真,跟自己亲自上阵完全是两回事。
整整三个月,看到肉菜秦以沫就打嗝。
后来慢慢适应了,到大四的时候,秦以沫已经能熟练地独立解剖尸体了。工作以后更是接触了各种各样的尸体,当然没有一具是好好的正常死亡的。
尸块看起来就像是生猪肉,煮过的尸体闻起来像鸡肉,烧焦的尸体则有股羊肉味儿。秦以沫吃长素的习惯终究还是保留下来了。
现在的他身高178,体重140,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小胖墩儿了。
“进去吧你!”高兴用了点劲,把秦以沫往教室门里一推。秦以沫撞开了门又往前冲了两步,好不容易才站住了。这突如其来的“哐当”一声响,让教室里正在攀谈的人全都停了下来。
秦以沫定了定神,发觉大家都盯着他看,其中一个朝他走了过来。
“哎,同学,你哪个班的,走错了吧?”来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大军,是我。秦以沫。”
大军听了又定睛看他的脸,半晌才确定了,“哎哟我去!真是秦以沫!你怎么只剩下半个人了。”说着下意识小吸了半口气,摸摸自己的将军肚,“你看我这校服拉链都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