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姐姐，我已经把消息透给二房的人了，穆秋韵听到这消息，听说大闹一通，差点儿没把房顶给掀了。”车轮滚滚，陈小雾坐在里面吃吃笑出声。
寒风瑟瑟，即使特意在马车里面烧炉保暖，也抵挡不住从身体里翻出来的冷意，这具身体似乎更弱了……
芷沅拢紧衣领，看着陈小雾尚且天真单纯的神情，不由微微一笑，经过穆柳的调教，陈小雾改了那在富贵中不经意染上的娇贵性子，但却至今都未失去最初的那份纯真。
“当然，她自然要闹的。”
不闹，怎么符合穆秋韵那嚣张跋扈的性子呢？
“沅姐姐，你说，为什么那个穆如雪要这么对待她的姐姐呢？”
“那你说说为什么不可以这么对待穆秋韵呢？”
瞅见陈小雾脸上的不解，芷沅了然一笑，问她。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她长得柔柔弱弱，看起来就是心善的人，怎么就做出这种事儿了呢？”
“这就是要你长见识的地方了，这世上长得心善的人，可不一定真就是心善。”
不然，怎么会有“白莲花”这词呢？
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陈小雾犹豫一瞬，还是将心里的疑惑问出声：
“沅姐姐，要是知道何二公子会死，穆如雪还会给穆秋韵下药么？”
“你觉得呢？”伸手摸摸她的头，芷沅反问她。
“我觉得不会，可是……”
“可是又觉得会，对不对？”
点点头，陈小雾应是。
眸光微闪，没有再接话，只是再摸摸她头，便垂眸盯住燃烧着红炭，到底不想让这孩子彻底接触有关人心的污秽。
或许，她真的已经决定尽力保住陈小雾这份难得可贵的真，这也算她尽的一份心，毕竟陈子轩兄妹俩都跟她。
至于她的问题……
穆如雪就是知道何首乌会死，才会给穆秋韵下药，使计让这个在华都出了名的纨绔与穆秋韵滚在一起，否则，何首乌若非必死之人，即便他是不学无术的浪荡子，穆如雪都不见得舍得让穆秋韵嫁给他。
毕竟，就她所知的，穆如雪对二房崔氏的滔天恨意，可不是假的。她怎么可能让崔氏的女儿嫁给尚书公子，享尽荣华呢？
她要的是穆秋韵身败名裂——
需知，何首乌一死，与他已有首尾的穆秋韵除了清白一事，甚至还摊上“克夫”名声呢。
“沅姐姐，到了。”
陈小雾的声音打断她的神思，深吸口气，她带上兜帽，跨出车门时，刺骨寒风吹过，她不觉打了个抖索，将脖子又往里缩了缩。
看她怕冷的模样，陈小雾虽年纪小小，但也知道心疼人，“沅姐姐，要不，要不我们了吧？”
“你不了么？”
“可是……”沅姐姐的身体也不好，她知道的。
陈小雾想起穆柳常给芷沅熬药时的心疼与无力。芷沅笑笑，天真的孩子总是能那么快就把人放心上，不过几个月，她的存在就比许长言重要了。
“我无碍的，走吧，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话落，她当先过去站在门前，抬手，按重三下，轻二下的调子敲门，不过一会儿，就有个上了年纪的老伯拉开门，扫了外面人一圈，最终落定在芷沅身上，微微弯腰，道：“主子。”
点头招呼，端详眼前人一会儿，见他虽外形作有老态，但下盘沉稳，背脊虽弯却是挺直，双手粗糙却不老皱，便也知此人是易容的。
“带我去许长言那处吧。”
尚未进屋，就听得里头传来粗哑的咳嗽声，咚咚的响声好似要把肺都刻出来的样子，她皱紧眉头，忙跨门进屋，一眼就瞧见那个躺在床上虚弱无力的青年。
近前，原本清隽的人双颊凹陷，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好像下刻就要撒手离开一般。拧紧眉头，芷沅有些奇怪，离那日会面才几天，如果只是风寒，也不该这样容易变成这样啊？
“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见完郡主回来，第二天就躺下了。”
摇头，许长言也很无奈，不过是风寒罢了，怎地他就这样娇气，一病就倒了呢？
“大夫怎么说？”
“吃了药不见好，反倒病情加重，请了几个大夫也查不出原因。”
这样说完，许长言抬眼就见她一脸凝重，不禁心里熨帖，没有唉声叹气，反倒安慰她：“郡主不必担心，除了全身无力之外，属下的感觉还尚可，也没有其他不适。”
“病了就是病了，好好养着，废话那么多作甚？”
瞪他一眼，没什么威胁地吼完一句，她当即决定让他挪窝，搬到她那里去。
“郡主不可！”
“有什么不可的？”
“属下是男子，这样过去，岂不是影响郡主闺誉？”
“你认为你能影响我闺誉？”
“……属下认为……”
“认为什么认为，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啊？废话忒多，动手！”
“……”
就这样，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下，许长言还是闭嘴乖乖跟她回府，休养身体。
芷沅不会知道，她好不容易体恤属下一把，前脚风风火火地把人挪出来，后脚就有人把她要把男人带回家里的消息递出去了。
瞅着那个自听见郡主要把男人带回家去的消息，就一直静坐不语，浑身上下散发的除了寒气还是寒气的男人，无生莫名发怵。
“主子，要不要属下过去把那男人废了？”
“废了他，然后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