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呢,二皇子都快要搞定礼部了,只要搞定了礼部,便可彻底碾压了三皇子。
结果安排好了礼部侍郎祝雨时调去登州当知府,却在与颜谨的联姻一事中,棋差一着给弄黄了,而后礼部更是在大朝试预试中出了舞弊一事,大半个礼部都塌了,案子至今都没给出个结论来。
如此一来,两位皇子又重回势均力敌的微妙平衡之中。
恰逢此时,陈六的事儿出来了。
这就像是放着天枰的桌子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新的砝码,还是个没人看管,仿佛唾手可得的砝码,谁人都想伸出手去拿住。
可是,这砝码又不是那么好拿的。
因为上头还有一位人盯着。
周帝在盯着。
储位之争时间已久,可是周帝自始自终都未曾发过半句话,只是冷眼看着底下的人闹腾,从不曾有所表露。
所谓圣心难测。
周帝不出声,他屁股底下的这些大佬级别的官员们自然也不敢出声。
要不然你让周帝怎么想?
嗯?
老子还在呢,你们就迫不及待的站队去了?
是不是盼着老子去死啊。
这种事儿,能藏一会儿是一会儿。
是以,尽管两位皇子在暗中斗的你死我活,朝堂之上互相攻歼的事儿也没少干,私下也都明白彼此的依仗在哪里,但是,各司衙门的真正执掌权柄的正官儿却一直未曾表露立场。
都在藏。
方才老大人的互相眼神试探,便是想要从此中看出对方的意图,以此来推测对方是不是已经站了队,站了谁家的队。
刚才,大理寺卿和玉京城府尹一有那么些许的动作,便被众人给注意到了。
只是这种事情事涉二人管辖范畴,有所动作倒也说得通。
海清这时候跳出来挑明此事,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也出乎了周帝的预料。
他也是没想明白,最先跳出来挑明此事的,竟然会是这些言官。
但是周帝不准备在今天给众人一个答复,或者说给众人这个念想,现在还不是时候。
周帝看了一遍众官员的反应,心中有数之后,便沉声道:“朕知道了,此事下朝之后朕自会与诸位阁老商议,还有事吗?”
大殿内沉默无言。
周帝看了曹生一眼,曹生上前喊道:“退朝!”
早朝散了。
雪停了,太阳却没有出来。
裴柏沉默的走出了皇宫,下意识的准备回去翰林院,可是走在半道上却脚步一顿,想了想,转头朝着府中走去。
几十年来,这是他头一次在未放衙的时候回府。
…………
大清早秋君便醒了,其实他是一夜未眠。
陈六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深夜而至,丢给他一个匣子,一句话,便飘然离去,潇洒的不行,却让秋君抑郁了半个晚上。
直到天色泛白,芳姑都早起出来开始准备早饭,秋君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垂星峰上白茫茫的一片,心中略有恍惚。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场雪。
青州四季不分,常年只有旱季和雨季,秋君上辈子倒是没少看雪景,可是这辈子倒是真的第一次瞧,雪还是一样的雪,只是莫名其妙的便觉得有些不同了。
芳姑是真的第一次见雪,脸上好奇的不得了,匆匆熬好了粥,调了一些小菜,便跑到院子里来喊秋君:“小少爷,你快看,下雪哩!”
秋君失笑道:“我都瞧了一晚上了,看着天气,估计下午还要下一阵,到时候您再好好瞧瞧。”
芳姑喜滋滋的应了一声好。
陈阿柳和徐二这时候也起床了,陈阿柳本来还想着赶紧服侍了师父洗漱再去照看新来的小师弟,结果一出门便看到秋君早就起来在蹲在厨房前呼噜噜的喝着稀饭逗金鱼玩了。
垂星峰上有阵法守护,池水自然不会结冰,白天雪地配上一池红色锦鲤,倒是的确有几分看头。
让两人自己去吃饭,秋君早早吃过,盛了一碗稀饭,端上一碟子小菜去到荆芥房中,轻轻推开门,看见荆芥还在熟睡。
刚进门放下碗筷,秋君一扭头,便看到荆芥睁大了黑色的眼睛瞧着他,眼神还有些迷离,一看就是刚睡醒的样子。
秋君一笑道:“醒了?来,师父喂你吃些早饭。”
走过去扶着荆芥起身,秋君把头探出门外喊陈阿柳打一盆热水过来,先给荆芥擦脸洗漱了,然后端起清粥和小菜喂他吃饭。
荆芥仍旧是和昨夜一样,默默的吃着,秋君喂一口,他吃一口,一言不发,也不说其他,直到一整碗清粥喝完了,他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我吃饱了。”
秋君笑笑,摸摸他脑袋,对他道:“昨晚下雪了,师父推你出去走走。”
他出门喊道:“大娃,把轮椅推过来!”
“师父,没轮椅啊!”陈阿柳小跑过来道。
“我当初坐的那个呢?”秋君楞道。
“早坏了啊。”
秋君一拍脑袋,忘了这茬了,随后朝着荆芥尴尬的笑了笑,过去道:“得了,师父背你出去。”
荆芥也不说话,仍由秋君背着出来,看到满院子白色的一片的时候,眼神却还是不由得亮了几分。
秋君把他背到了餐厅水榭上坐着,怕他着凉又给他裹了一条毛毯,老黄这时候刚起身,瞧见多了一个小娃,疑惑问道:“这是谁家的娃儿了?”
“昨个收的三徒弟。”
老黄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过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