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大朝试,还有两天的时间。
大周的朝堂之上,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这种寂静,自然不是说大家早朝的时候就都傻愣的站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而是都说话之前,都得三思又三思。
几件旧事几位大学士翻来覆去的争执,这已经不是炒冷饭了,而是在吵隔年饭了。
真正让大家提心吊胆心中关切的那件事儿,却都只字不提。
月余前的预考舞弊一案至今没有个结果出来,三司没了旨意都不敢提及此事,礼部侍郎的位置一直空悬,几位国公爷被砸了大门的事儿也无人出声,至于漕帮这两个字更是没人敢提。
三日前,内阁一纸调书,御史台的言官海清便被调去了西南漳州一个县里当知县,至于那个县叫什么,没人记得,因为这个地方实在太偏了。
偏到大家不把地图搬出来仔细寻找,根本记不得大周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
大家自然都懂,这是陛下不开心了。
让你多话,让你哔哔。
就把你能耐的,是不是?
翰林院一位官员出声回护,第二天便被翻出旧账,惨遭御史台言官的弹劾,说其曾有书籍修撰出错,收受了某位官员的银钱,直接给摘了官帽子,于是乎,其余人都静若寒蝉,再无人敢多说半句话了。
几百年的时间,周帝已经用他那恐怖的手腕向世人证明了一件事情,在朝事上,永远不要和这位陛下有什么对持。
这是无数前辈官员得出来的血泪史。
但凡与周帝心念不和的官员,都被这位陛下快刀斩乱麻的清理出了朝廷这只大队伍中去,你可以有不一样的想法,但是绝对不能说出来,更不能做出来。
一些年轻的官员还不记得,但是但凡在朝堂上站立了百年的官员们,都记得当年太子遇刺之后,周帝那不顾一切的血腥手段,菜市口的人头都已经堆不下了。
至于更久远的,已经无人敢提了。
在这样一位帝王手底下干活,官员们除了抱团取暖之外,真的是别无他法。
可惜了,他们就算抱团都抱不在一起。
朝官们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心思,却只能统一的缩起头来在周帝的目光下瑟瑟发抖,弱小可怜又无助。
周帝是不敢骂的,人们总需要找一个宣泄的出口,身为内阁首辅胡艾便当仁不让的扛起了这个职责。
人们都在背地里不停的抱怨着,身为一国首辅,竟然甘心做一个应声虫,实在是我辈官员之耻。
你都堂堂首辅了,天下一半的重担抗在肩上,难道不知要建言献策,扶持朝政,提醒陛下,担当起一国首辅的职责吗?
当然了,这些都是酸词。
胡艾早就用时间证明了一切,只有这样,这个内阁首辅才能当的安稳。
所有人都觉得这次海清的贬职,是周帝的示意,其实,真正办成此事的,是胡艾。
胡艾这是在向周帝示弱,代朝臣向周帝示弱。
不懂事的都清理了,御史台很听您的话,吏部也很听您的话,百官都是如此,当然也包括内阁在内,您是陛下,没人敢不听您的,您就消消气吧。
几位部堂大佬自然无比清楚胡艾此举含义所在,都未曾交流,便心中有了定数,一切行动配合的无比默契,飞速的将海清这个最早跳出来的棋子给踢出了局。
这就是海清被贬的始末。
大周的朝堂,就是如今这样畸形的存在,一言堂不是好事,但是却是周帝要的。
今日的早朝,似乎也一如既往。
除了按照惯例的扯皮之外,周帝发声询问道:“颜谨,朝试准备的如何了?”
颜谨出列,回应周帝一切已经按部就班的准备妥当。
接着,便又扯回到了南方水患的处理一事上,惯例的扯皮又开始了,众官员听的昏昏欲睡,听着几位部堂大佬商议此事该如何处理,这时候,内阁大学士杨怀出声道:“南方水患积重日久,朝廷百余年间人力物力所投不计其数,臣以为,此事根源还在于州府无为,若要根除水患,还需彻查这南方官场。”
首辅胡艾听后,目光低垂,附和道:“杨大人所言甚是,臣以为,朝廷当设按察使,代陛下巡牧南方,以方便彻查此事。”
御史台大夫海瑞闻言,心中一亮,紧接着出声道:“首辅大人所言极是。”
海瑞乃是海清的堂叔,海清被贬一事,当时他也没少出力,还得了朝官们的讥讽说其大义灭亲。
可海瑞也是无奈之举。
此刻听到胡艾此刻出声,提议朝廷设立按察使,便知道这事儿与自己的御史台逃不了干系,正是一个补救之计。
虽说事发突然,但是同朝为官这么多年,哪里能听不出其中门道?
周帝听的一笑,目露玩味,看向了朝堂下,出声道:“虽说过往设立的按察使收效甚微,但却也不失一个办法,只是这人选一事,如何取舍?”
这话的意思,便是准了。
杨怀这时候看向了首辅胡艾,问询道:“首辅大人心中可有人选?”
胡艾看了杨怀一眼,道:“按察使巡游一事,御史台最熟悉不过,除却御史台之外,杨大人心中可有人选?”
胡艾轻飘飘一句话,便给御史台揽回来一件活儿,顺便把皮球提回给了杨怀。
自从礼部一案事发之后,以胡艾多年侵染官场的目光,怎能看不出朱元当初给二皇子姬承业想出的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