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馥以为这个档案袋装着田广的病历,接过打开,抽出里面的东西一看,惊住了,双目圆瞪:“房本?”
翻开一看,户主名正是他的名字,道:“临县玉河小区,4栋503房。”一目十行,双目在房本飞速浏览:“主卧19..7平,次卧16.5平,起居室44.4平。。。。总计120平,日期2xxx年6月30号.”心转如电,心道:“现在7月11号,父亲病成这样,不可能是短短十来天的功夫变成这样的。而且前一次通打电话时,他就希望我能够不要当厨师,说明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这一次购房我根本就不知情,更谈不上出钱。”抬头向田广看去,心情沉重:“自己明明病得快死了,还拿自己的救命钱来给我买房?”田馥只觉手中半指厚的房本重若泰山,颤声道:“爸,为什么要这么做?”
田广轻笑几声,虚弱的说道:“你,你当我想啊,我,我也,也想多赖活几天,我的病,我清楚,即使有钱治,十之**没用。”冲田馥招招手,田馥蹲在田广的床头,田广伸出枯树皮般的手,轻抚田馥的头发,道:“你还没成家,现在结婚成家,有车有房才是常态。而你父亲我,这一辈子就攒下了这五十多万。我在想,我把这五十多万用在给我治病上,估计连水漂都打不起来半点。我与其用这五十多万打水漂,我还不如用这五十多万给你扫除一座大山。”
田馥自认是个心智坚韧之人,绝不轻易哭泣,此刻他一看到田广,眼睛的泪水止不住的哗哗的往外流。田广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性子。田馥要哭绝不会当着人的面哭,只会躲在一个没人的角落,当年咬人,脸磕在马路牙子上,脸缝了三十几针,田广都没见田馥哭过,这次却在他面前哭成了泪人。田广摸着田馥的头道:“你啊,长得不好,还破了相,要皮囊没皮囊,要房没房,要车没车。我要是不给你准备点东西,有那个姑娘能看上你?”长叹一声,道:“只怪爸没什么本事,只会做些买苦力的活!”
田馥对田广的话充耳不闻,只顾趴在的田广的床沿上呜呜的痛哭流泪。除了难过,还是难过,难过充斥着田馥的心灵,既有对即将失去至亲的痛苦,更有对自己没钱医治至亲无能的痛苦,两者混杂在一起,变成他心里深深的自责,捶打床上的被褥:“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在场之人没有知道田馥质问什么?也许是世事艰难,也是世间的无情。
“晚一年,晚一年,我把火光店开起,我就能凑齐手术费,为什么会是我什么都没有的现在!为什么,为什么。”田馥神色狰狞抬首咚咚咚的撞击田广的病床,病床在田馥的撞击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田馥头皮撞得非红,尤不察觉到疼痛。对他而言身体上的疼痛,远远不及心灵上的痛苦。
郑萍见田馥如此模样,刚想劝阻,田广冲她摇摇头,道:“这种事,让他好好哭一场就好了!”田馥哭闹了好一阵,脑中浮现小时候,被抓到餐馆当\‘童工’偷懒时,父亲的责骂声,第一次将萝卜切成丝时,父亲赞许声;外出归家时,床尾摆整齐拖鞋,床上放好换洗的衣物。。。。抬起头道:“爸,我们治!”
田广眉头微微一皱,道:“你知道,这个治的含义吗?这个治字,会让你欠一屁股的债。”田馥道:“这些我都知道,我可以欠很多债,但我只有一个父亲!”
田广目光一凝,道:“话,谁都可以说,但,事,很难做。”田馥笑道:“我已经到墙角了!”田广道:“你到了墙角又能如何,这个世界可不会因为你别无选择,就会善待你。只会,你越害怕什么,就越发生什么!”
田馥听出田广对他的不看好之意,道:“爸,你已不是那个一顿饭要吃两碗才饱的大人了!我也不是那个一顿饭只要小半碗就能饱的小孩了,你曾经说过,肩膀这东西从来都不是用来装饰身材的,而是用来扛事情的。我想不出没你的家会是什么样子。”田广明白田馥想抗下家庭的重担,但想到庞大的医治费,道:“我,不同意。”
田馥冷笑一声:“爸,现在你已经垮了,这个家由我来当,如果你不服的话,那这就是谋朝篡位。”田广面色一沉,道:“我不同意,今天就算是说破天,我都不会同意!”
田馥也知道田广是个犟脾气,如果不将他说服,他根本不会配合。沉声道:“爸,在我母亲怀我那年,爷爷的餐馆发生煤气爆炸,烧伤了好几人的同时,烧了几间铺子,我爷爷被烧成重伤。你和我母亲说,你们要是生下我,当天晚,我爷爷就拔了氧气管。现在你也要为了我,做我爷爷同样的选择?”田馥直视田广的眼睛,道:“爸,你知道的,这世上最大的失败,不是我失败了,而是我本可以。”扇动手里的房本:“父亲生病,拿不出钱治病,那是无能,父亲生病,为一己私利,选择不治,那是不孝,心安理得的住在父亲尸体上的房子,那没人性。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等死?”长吸一口气,接着道:“我心都没了,那就是一个行尸走肉,那我跟一个活死人有什么区别?我选择治,即使我失败,我很穷很穷,我回忆这段失败时,最起码我能安慰我自己,我也曾奋起反抗过,拼搏过。”
田广看着田馥悲痛的神情,他知道他可以不给田馥医治他的机会,但那会对田馥造成致命的心理阴影——我的父亲不相信我。不信任的伤害没有比来自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