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柱正在等死,忽听耳边锐器破空之声,紧接着便是卟哧一声,脸上一热,身上也轻了几分。大少心中疑惑,睁眼再看,原来是马五手疾,那蛇刚有异动,便一镖飞来,结果了它的姓名。牛二柱暗道好险,心存感激地看了马五一眼,不过他此时仍未脱离困境,更是不敢开口道谢。再说那些毒蛇,被马五爷一镖杀了同伴,不由得一阵骚乱,原本漫不经心的姿态变得越发狂躁,纷纷由胸膛爬上肩头,昂起头颅,露出森森蛇牙,似乎随时都会发起突袭。
马五心中憋闷,刚才一时情急,贸然出手,虽然暂时救了二柱一命,却让他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似乎有些得不偿失。这位江湖中的巾帼英雄,自由清高孤傲,寻常男人看都不看一眼,所以到了二十几岁还未出嫁,在旧社会,这可就是大龄青年了,急的他哥马四爷叫苦不迭,可如今虽然和牛二柱萍水相逢,毕竟也经历了生死患难,心中不免就有了一些别的意思。这人要是真心关心起别人来,难免就会犯糊涂,更何况大少此时生死未卜,身遭蛇围?马五看着牛二柱在哪里受苦,汗就下来了,心里一急,更想不出什么解困的办法。旁边儿的三耗子更是个愣头儿青,别看平时咋咋呼呼,现在却一言不发,除了干瞪眼,就剩下在原地转圈儿了。
此时正是深秋,又恰逢黎明,天似亮不亮,就是俗话里说的鬼呲牙的时候儿,只是一天中最冷的时节,马五和三耗子正在着急,也不知从哪里刮来一股邪风,这风冷得透骨,吹得马五一激灵,头脑也清醒了许多,马五急忙四外一看,只见四周荒无人烟,蒿草长得足有半人多高,被晨风吹得左右摇摆。马五可是个冰雪聪明的人物,虽然一时急躁蒙了心,此时也明白过味儿来了,心说这事儿可耽误不得,时间一长,牛二柱肯等得活活被蛇咬死!想到此处,马五急忙回头,看见被三耗子另外挖出来的几个洞仍在滚滚的向外冒着浓烟,心里一动,立刻有了主意。
马五急忙唤过三耗子,低声耳语了几句,三耗子听了个稀里糊涂,不过此时可不是细问的时候儿,稍有耽搁,牛二柱那边就得玩儿完!三爷倒也机灵,掏出铁铲,在牛二柱不远处又挖了一个洞,不过这洞挖的可比上一次有技巧,一是下手要格外小心,不能惊了那些蛇祖宗,二是不远不近,而且要在上风口儿。要说这三耗子虽然干别的不行,佛爷这一行里的事儿却比谁都精,不出片刻功夫,这洞就挖好了。刚一挖通,滚滚的浓烟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儿就冒了出来,被风一吹,直直飘向被困多时的大少。
大少被折磨了半天,早已经筋疲力尽,如果不是求生的信念支撑着,早就被蛇咬成了筛子,此刻被烟一熏,眼前一黑,几乎当场昏厥。大少心里这个骂呀,要不是被卡在洞里,他能跳起来骂三耗子的祖宗,你说你个缺德玩意儿,不想法儿救我也就罢了,还拿烟熏老子,你吃饱了撑的是怎么着?牛二柱心里正骂着,忽然觉得全身一松,大少心里纳闷儿,低头一看,身上那些毒蛇纷纷落马,惊慌失措的从身上掉下去,扭动着身躯逃之夭夭。
马五和三耗子还不放心,怕牛二柱身上还有暗藏的毒蛇,又足足熏了半个钟头,这才一起动手,把他弄来了出来。牛二柱脱离险境,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往地上一趟,就剩下喘了。马五和三耗子也是精疲力竭,也不管脏净,到头躺了下去。
三人歇了半天,终于有了精神,牛二柱一骨碌爬起来,干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又脆又响的打了三耗子一个脖溜儿。三耗子被打的一呲牙,还来不及还手儿,牛二柱跳起来就骂:“我说你个三耗子哎,以前我咋没看出来你有这么损呢,你拿烟熏我干嘛,你还嫌我罪受的不多是不!”
还没等三耗子还嘴,马五赶紧就把他俩拉开了,她也不明白牛二柱挺聪明一个人咋就连这点儿事儿也看不出来呢?她可不知道,刚才大少受的那个罪简直比刀架到脖子上还要苦三分,这人一急,脑瓜子肯定犯轴,就有点儿不讲理了。马五到底是个女人,心细,见俩人不依不饶,赶紧把牛二柱拉到一边儿,如此这边解释了一番,大少这才有点儿明白,暗怪自己鲁莽,真就有点对不起三兄弟了。
原来那些蛇之所以缠住牛二柱不放,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尸窖里着火,烟熏火燎,这些蛇存留不住,这才急于从通风口脱身。恰巧此时这洞又被牛二柱用身体堵住了,毒蛇受不了烟熏,这才顺着他的身体往上爬,等到爬上牛二柱胸口,可就出了地下室了,凌晨气温太低,牛二柱身上暖和,这些蛇自然就舍不得走。后来还是马五被风一吹,想了一条计策,叫三耗子在上风口挖了一个洞,用烟熏那些蛇,毒蛇嗅觉灵敏,当然坚持不住,这才纷纷逃走,救了大少一命。
仨人把话说开,都是经过生死的弟兄不久便冰释前嫌。尸窖里难分昼夜,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稍微歇息了一阵,三人就要起身返城。这些个爷都是土生土长的天津人,稍微一分辨方向,就知道此地是天津城郊,离城里还不算远,可就是不知道到底往哪儿走才合适。好在此时天色已经放亮,三人稀里糊涂走了一阵,已经稀稀落落看见了挑水、打柴的行人,牛二柱上前一打听,才知道了回城的路,这三人在地窖里憋了半天,此时一旦探明方向,心里都是一阵轻松,脚下也快了许多,不出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