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柱这一惊非同小可,当时啊的一嗓子就叫出了声来,别说困意,连半边儿身子都凉了。三耗子正在火堆旁闷坐,一个劲儿的冲盹儿,眼看就睡着了,让大少这一喊惊得一下子蹦了起来,慌慌张张摸了一根木棍,嘴里颤巍巍地问:“二哥,你……你这这时看见什么了,莫非这屋里有鬼?”
牛二柱只觉得全身冰凉,连嘴都木了,哆嗦了半天终于缓过这口气儿来,深吸一口气,强作镇静道:’三兄弟,我也不知道这是啥玩意儿,不过依我看,咱还是出去的好,就算被雨淋个透心儿凉,也比在这儿担惊受怕强!”
卜发财不知所以,非要问个底儿掉。大少也知道他这脾气,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只好把前后经历说了一遍,三耗子这胆儿还不如牛二柱,当时腿就哆嗦上了,说话都不利索了,嘴里支支吾吾憋了半天,也没说出句整话来,只听见”快走,快走”的说个不住。
俩人哪儿还有心思烤火,收拾收拾东西就奔庙门,刚走到门槛处,俩人就都咧了嘴了,原本三耗子想把马牵进庙里来,牛二柱多了个心眼儿,怕一旦有事儿把马丢在庙里,就没同意,在破庙左右一踅摸,也就破庙正门的屋檐下还能避雨,离俩人也近,有什么动静儿都能听见,就没把马往屋里安置。刚在俩人的注意力都在别的东西上,就没理会这边儿,如今出来再一找马,哪还有半点儿影子?牛二柱还算好说,三耗子是心疼带着急,不住的跺脚摇头,看那意思都能背过气去。
牛二柱虽然也心急如焚,却比三耗子强了许多,静下心来一想,这马丢的绝不寻常,怎么自己刚进去就把两匹马都丢了,而且连一点儿动静儿都听不见?马这东西可是有灵性的,陌生人只要一靠近,再温顺也要叫唤两声儿,哪儿有丢这么痛快的?这事儿不是黄皮子干的,就是破庙里形态可怖的泥胎捣鬼,目的就是把自己和三耗子困在破庙里,好暗中下手!
牛二柱原本就是一个胆儿大心细的人,方才被庙里的泥胎吓得手足无措,多一半儿是因为事出突然,没有准备。如今说话打岔,心里再一琢磨事儿,觉得也就那样儿,没什么了不起的。尽管如此,大少也不想在这里多呆,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真要一个不小心睡着了,那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为今之计,还是趁早离开是非之地为妙。
牛二柱打定主意,和三耗子一合计,卜发财更是没胆儿在这里过夜,自然没什么话说,俩人一前一后,正要往雨地里跑,前脚刚迈出去,就听见天上一个惊雷,打得山摇地动,卜发财差点儿都没趴下,立刻畏首畏尾,不敢往外走了。
大少心里又气又急,心说就你这个胆儿还能偷鸡?别让鸡把你吓跑了就不错了,话虽如此,可又不能放着不管,更不能因为他耽误事儿。二柱也有招儿,一把将他拉住,生拉硬拽的往外边儿拖。
眼见两人又要出门儿,天上又是一个震天响的巨雷,一道闪电横空掠过,就跟在人头顶上一样,这雷可比刚才的大,别说是卜发财,就连牛二柱也有点儿心惊,没有了刚才的豪气!
咱就这么说吧,只要俩人一迈腿,天上就打雷,而且是越来越大,闪电也离得越来越近,最末一把那利剑一般的霹雳居然直接打在地上,打得青石地面火星四溅,地皮乱颤,离牛二柱的脚也就两尺来远。大少虽然胆儿大,可也不敢和天威抗衡,他也看出来了,这雷就是冲着他俩来的,真要顾头不顾尾的跑了出去,说不定真就一个打雷劈下来,俩人都得变成飞灰。
哥儿俩垂头丧气,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又重新返回破庙,庙里的小鬼虽然可怕,到底还是个有型有质的东西,他要真敢出来,俩人说不定还能支巴一阵儿,要被雷劈了,那可是一点儿活路儿没有。回头别人知道了,还得留下话把儿,说谁跟谁是让雷劈死的,自古传说,雷劈的都不是好人,这要传出去,连祖宗都要蒙羞。
牛二柱心里郁闷无比,雷劈恶人的说法儿他也知道,怎么今天这雷单跟自己过不去?莫非这老天也是欺软怕硬,单找老实人欺负?二柱想了半天,除了因为肚子饿的实在挺不住的时候手脚不干净之外,平生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今天这雷挨得实在冤枉,但公道自在人心,万事不可勉强,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别的也没必要想得太多,正所谓“天道无常”,胡思乱想屁用没有。
二人重新回到庙里,心里都有点儿沉重,回想起出城之后的经历,处处和张小半仙那四句话吻合,这才知道人生种种,冥冥自有定数,半点儿强求不得,今天晚上这一劫,只怕是逃不过去了。人要是一旦被逼上了绝路,可就什么都不怕了,三耗子此时也一反常态,仗着胆子走到那泥胎面前,伸手摸了摸,冰凉梆硬,连半点活气儿都没有,心里也是疑惑不解,回头问牛二柱:“二哥,您了看清楚没有,那东西真和这泥胎长得一模一样?”
牛二柱心说这不废话么,不看清楚我闹这么大动静儿干嘛,吃饱了撑的?大少心里烦闷,也懒得多说话,嘴里“嗯”了一声了事儿。三耗子围着那泥胎转了几圈儿,到底憋不住,又道:“莫非是这泥胎成精?”
牛二柱心里一动,这事儿还真没准儿,既然黄皮子能“迷人”,凭啥泥胎就不能成精,两人围着泥胎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子午卯酉来,大少后来也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