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
瓢泼大雨自九霄倾斜而下,涤荡着大地。
人妖边境,是一片密林,举目四望皆是上百年的树木,多多少少有成精的存在。这样的暴雨夜,注定不平静。
一颗上千年的老树沉默的矗立在边境线之上,它的根蔓延两个世界,泾渭分明又浑然一体。
突然响起哨声,悠长而尖利的声音在密林回荡。
一个男人一身伤痕的往密林里面冲,完全没有顾忌林子的那一方是世人畏惧的妖界。
在他身影消失不久,后面出现一大批黑色衣袍的人,很明显是冲着那个男人来的。
男人艰难的找到一个可以栖身的地方,但是他还未休息片刻,那阴魂不散的哨声再次响起。
男人低头骂了一句什么,然后挣扎着起身,将身上的伤口草草包扎了一下,然后用剑支撑着继续逃亡。
逃亡,没有目的的逃亡,而且逃亡的方向可能会让他死的更快,但是他没有办法,他不能落在那群人手上,这样还不如死在妖怪手上。
那群黑袍人明显有人带领,领头人紧追不舍,在草尖上面看到尚未干涸的血迹,他眼神一闪,“这边。”
男人往密林深处高速移动,按照情报,人妖边境在一定界限之上会有天堑,人的肉眼看不见,但是不代表修士不行,只要跨过那道边线,就会得到妖界的庇护,当然,要经过考核才可。
行不行,只能听天由命了。
男人咬咬牙,他失血过多,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从袖子里掏出药瓶,不要命的往嘴里倒,只为争取一线生机。
他在那群黑衣人赶来之前,跨过了人妖界限。
跨过那道界限之后,一切都变幻了。
他的身体支撑不住了,向下倒去,昏迷之前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要有妖怪过来把他当做夜宵给吃了。
黑衣人停留在边境,驻足不前。
“公子,这……”一人问道。
被称作公子的领头人竖掌,“回去吧,他没有活路的。”
所有人跟着他离开,一瞬间便撤离干净。
一夜暴雨,将所有痕迹冲刷干净,翌日的清晨,鸟语花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向晚一大早在鸟叫声中醒来,她睁开半醒半迷的眸子,愣愣的看着冲着她叫的鸟。
这只在她幼年之时自己飞来的鸟,向晚曾经热衷于搞清楚它的品种,但是耗费了多年都没有头绪,后来便放弃了,爱咋咋地,反正都是养着玩,又不能吃。
这扁毛畜生见她没甚反应,又叫了一声,直接上口啄。
向晚艰难的把它拔下来,“好了好了我起来了,不要闹了,信不信哪天我真的把你拔毛给烤来吃了!”
那鸟好像是被威胁习惯了,不以为意,继续叽叽喳喳。
向晚生无可恋的从被窝里面爬出来,捯饬好自己,然后背着篓子往山上走,去找吃的东西。
爬完半边山,她艰难的坐下,靠在一棵树边上,和那成精的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树爷爷,你说,这妖界有多大呢?”
“……很大。”
“很大是多大呢?”
“……很大。”
向晚明智的发现这个话题聊不下去了,她换了一个话题,“树爷爷,我父母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他们都有父母,我却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次老树沉默的时间更长,就在向晚觉得它一定是睡着了的时候,它说道,“孩子,你是有父母的。”
“那为什么他们不来找我?”向晚眼神亮晶晶的,闪烁着想要知道的yù_wàng。
“也许他们被困无法脱身吧。”
“那就是有可能会来的?”向晚高兴起来,“那我可以等着他们来找我了!”
活了上千年的老树默默叹了口气,这样执着下去,也不知是福是祸。
向晚站起来,背起她的篓子,准备下山,才走了不远,便被一个软绵绵的东西给绊倒。
她以狗啃泥的标准姿势栽在地上。
半晌,她坚强的自己爬起来,然后擦干净身上的泥,抹干净脸上的泥,气愤的往绊倒她的东西上面又踹了两脚。
“嗯……”一声呻吟。
向晚被吓到往后退了两步。
活……活的?
她小心翼翼的凑上去,将那个东西翻了个身,然后看到一张虽然染血却依旧英俊逼人的脸。
向晚凑上去戳了戳,还有温度,没死透。
秉着看到啥捡啥的良好品德,向晚在深山老林捡到了一个将死的人类,彼时的她,还不知道因为这个人,她会陷入何种境地。
她艰难的把他带回屋里,泄愤一般的往床上一扔,深度昏迷的人因为这种粗暴对待被痛醒了一瞬,然后不敌身体机制再次昏迷。
向晚气喘吁吁的站在床边上,想着怎么安置这东西。
依据她看到的人间的小册子,说人受伤之后要好好治疗,不然很容易死掉。
她打开自己的衣柜,发现里面都是自己的衣服,她拿出来一件比了比两人的身量,很明显穿不得。
她把衣服先放在一边,去给他捣鼓药,那鸟一直聒噪的在一旁飞来飞起。
向晚把它打下来,威胁道,“你给我安静点!要是吵醒他我把你的毛拔下来给他做衣服!”
鸟受到惊吓,选择明哲保身,干脆利落的飞远。
它这身毛可是辛辛苦苦养出来的,要是被拔了去给人做衣服,它在鸟族根本就没法混了。
向晚威胁这鸟多年,基本上没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