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宋继柳、伏在荣同王小麦分别后,拖着十分沉重的步子,走进了被暮色笼罩着的沙河镇。
他们自从逃出大坏蛋秦入瑞的的魔掌,就各处寻找李大妈和在荣家的亲人。今天,他们走进赣榆西南地区的沙河镇时,正有一位扛铁锹的中年人向村边的麦田走去。
麦田边有一节没打好的田埂。中年人来到这节土块边,先把中午的干粮放到田边,然后脱下破棉袄,抓起铁锹干了起来。宋继柳迎面凑上去,小声小气地问道:“借光大叔,俺向你打听个人——”
“谁呀?”
“是个女要饭的。五十岁左右。右脑门有一个大黑痣。头发黑白各约占一半……”
宋继柳快言快语地说了一大套,那中年人紧锁眉头摇晃着脑袋,又干了起活来。这时候,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小河对岸的柳树下。她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打着亮棚,四下查找着,嘴里还不停地“鸭,哩哩”地叫着。
在河边边觅食的鸭群,飞奔着双爪子向主人跑去。
“鸭,哩哩!……”
哎!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呀?这会是谁呢?宋继柳一边全神贯注地听着,一边在大脑中翻腾着,收索着。同时,他那两条腿,也不由自主地朝这声音迈进了。
他走着想着,想着走着,猛地,连头都没进了水里,还连吭了好几口水。继柳这才知觉到是在水中,拼命地向对岸游去。
伏在荣见宋继柳下水,在后面拼命地大叫,但没有把“痴迷”的继柳叫住,只好向不、一小木桥转去,想过河赶上继柳,可还是把自己给搞丢了。
继柳游到岸边,不远处有个大柳树。他虽看见老大妈的面目,可一眼就觉得大妈的身形特别眼熟。就在这时,那大妈一闪身不见了。当宋继柳心急火燎地跑过去时,再也没有找到老大妈的影子。
宋继柳站在柳树边,呆呆地发起椤来。忽然,他见一只鸭子进了一家大门,便想到:“这只鸭子兴许就是李大妈家的呐!”于是,他来到这家门口,悄悄地朝里看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
“我要找李大妈!”
“这里没有姓李的老大妈!”一个中年“猪八戒”用一种警惕的声调同继柳对着话,然后,一把把宋继柳推出门外,哐的一声把大门关上,又随手把门闩插上。宋继柳憋了一肚子气,又回到了大柳树边。这时,又有一只公鸭向北走去,就猛走几步跟在鸭子后面,他要跟在它的后面再碰碰运气。
宋继柳紧跟了一小会,前面出现两扇红色大门。不一会,从里面冒出仨个小财主羔子,指着继柳叫道:“这个小要饭花子,要偷扁嘴!”接着,拣起一块砖头向外投。
宋继柳不想跟他们啰嗦,跺了一下脚,便向大柳树走了过去。然后,便发了一会愣。眼见天快黑了,最后只好流着眼泪走了。
那位老大妈是不是李大妈?是的——她就是宋继柳日夜寻找的李大妈。李大妈是怎么来这沙河镇的?原来是,她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便在沙河镇找了个老伴,名叫田大力。
田大力是个卖盐卤的小贩子。因为没有象样的交通工具,如今就靠着一条扁担、一个箱子、一个破柳条篮子、几个油端子(一种液体的量具),东奔西跑赶个四集,挣几个钱将就着过个穷日子。
几个月来,继柳的影子不停地在李大妈的眼前晃动,继柳的声音也不停地在她的耳过回响。偶尔,街头传来孩子的哭泣声,她部总是要到大门外去望一会,一边看一边想:“是不是继柳来找大妈了?”当她失望地离开大门口时,又不由得自言自语说:“唉!继柳怎会找到这里来呢!可怜的苦孩子,如今还不知落到什么地步了呐!”
突然,窗外传来狗的狂叫,还夹杂着孩子的狂笑。李大妈激灵打个寒战,迅速奔到大门口望了起来。田大力和李大妈虽然不是奶婚,可是在一个锅里摸勺子已经好几个月了。他对老伴的为人,虽说不能说是全吃透,可也看出她不会有闲心去看孩子们斗狗的!田大力正迷惑不解,李大妈在大门口已哭成了泪人。
“老妈子,你今天是怎么啦?”
经田大力这么一问,李大妈再也压抑不住内心感情的闸门,转过脸来向老伴说:“我还有个孩子……”
“太好了!在哪里?”
“在大街上——”
田大力跑到大门口,向那人喊狗叫的地方一看,只见那大柳树下有个衣服破烂的孩子,正和俩个地主家的大黑狗搏斗。那孩子已经是血了,可他一不哭二不嚎,仍在拳打脚踢地同恶狗打斗着……
站在地主大门口的地主崽子们,正狂笑着,尖叫着,开心地看着这么一出人兽大战的大戏。
田大力一望见这种惨景,鼻子就酸了,火也跟着上来了。他凭着一腔热血,忘记了自己身上的大病,一气跑到大柳树边,一拳打飞了大黑狗,从血泊中抱起了绿林好汉的儿子——宋继柳。
田大力抱着继柳向自家走回。他一边走一边含着泪水向怀中的继柳抱歉地说:“乖孩子啊!这都怪大爷我来晚了!”
宋继柳闪烁着有神的双眼,傻傻地望着这位可敬的大爷出神。从他那慈祥而又闪光的眼睛里,给继柳留下了精明、能干的好印象和一种久别的安全感。
宋继柳怀着无比感激的心情问道:“老人家,你是谁?”
田大力愣了一下说:“我是一被坏人压迫的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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