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简易的水泥路掩蔽在茂密的香蕉树下,百米来长的道路的尽头是一座二、三十米高的土山,上面覆盖着茂盛的灌木和杂草,水泥路在这里向右来个急转弯,隐入一排高大的棕榈树间,从而成功的避开了干道上的视线。五十米后道路左转九十度拉直,径直穿过土山中间百余米长的通道,进入山后一个用木栅栏圈起来的数百平米的停车场,在边上的栅栏正中间的位置开了条不到一米多宽的人行道,弯弯曲曲的通向翠绿的竹林深处。
罗杰下车步入竹林,一名面容娇好制服笔挺的女服务员快步迎了上来,引导他七扭八拐,来到一座圆顶茅屋前,推开木门,回身弯腰鞠躬,请他入内。
罗杰没有立刻进门,而是稍事停留,原地转了个圈,仔细打量了下环绕茅屋的鹅卵石道路和后面流水潺潺的小溪,微微一笑,再摇摇头,迈步走进茅屋的前厅。
“杰哥,请进!”王继业小步快跑迎了上来,把客人带进客厅,罗杰朝他脸上瞟了一眼,见对方虽然神色如常,可跟上次相比,明显清减了几分。
“罗先生果然是一表人才啊,久仰久仰!”
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位面容粗豪的中年男子抢步上前,紧紧握住罗杰的右手,一边上下打量,一边语速极快的说道:“阿业对罗先生的学识人品是钦佩不已啊,在家里赞不绝口,说实在的,我这个儿子已经很优秀了,能让他佩服的人,肯定不简单。我本来还有点怀疑的,今天见到罗先生本人,确实是青年才俊,人中龙凤啊,佩服佩服。”
“我爸爸,王国雄。”王继业介绍完了尴尬一笑,“他对人总是特别热情,呵呵。”
“哪里哪里,过奖了!”罗杰感受到对方手掌的肥厚和些许潮湿,眼前莫名的竟然闪现出鲶鱼的形象,心头泛起一阵恶心,急忙边寒暄边打量对方和房间布局,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茅屋的客厅布置以暗红色为基调,配置的全套古香古色的红木家具:太师椅、八仙桌、屏风、茶几、长椅等等,脚下是木质地板,头顶悬挂着宫灯,一望而知价格不菲,与简陋的外观形成强烈的反差。
“罗先生,咱们边吃边聊。”王国雄紧拉住罗杰的手,仿佛多年不见的老友,一直把他拖进餐厅坐下才依依不舍的放手,然后紧挨着客人坐下,吩咐早已等在那里的侍者上菜。
四菜一汤上齐,侍者悄悄退出,把门掩上,王国雄非常自然的拿起公筷给罗杰布菜,“这些都是我们海阳的家常菜,味道不错的,食材全部都是会所自己的有机农场出产的,从来不用化肥农药,可以放心吃。”
“老爸,你看你,杰哥到自己都还没动过筷子,都是你在夹。”阿业的察觉到罗杰似乎有些不悦,出言阻止。
“好,好,好。”王国雄连声答应,“罗先生,请随意。”
罗杰笑了笑表示没有问题,然后冲王继业点头致谢。
饭局的前半段在寒暄和客套中很快过去,罗杰在王国雄不无吹嘘的闲谈中得知了他的过往:家境贫寒,16岁就辍学到鹏城打工,先在电子市场摆摊卖香烟、饮料,两三年后得到附近写字楼里一位香港老板的赏识,让他到自己的公司跑业务,卖电子元器件。后来借着工作的关系结交了“贵人”,推荐他独自承包了一个市政的园林工程,从而赚到第一桶金,然后成立自己的公司,在城市的不断膨胀过程中承接更多的工程,做得风生水起,成功跨入了富豪的行列。
出乎王继业的预料,罗杰非但没有表现出厌烦的神情,反而听的津津有味,并不时的提出问题,宾主之间相处的很融洽。
饭后三人在客厅就坐,王国雄给罗杰满上一杯浓浓的功夫茶,看了看并肩坐在旁边的儿子,又望望对面的客人,偷偷的深吸了口气。
罗杰知道对方终于言归正传了,轻轻放下茶杯,翘起二郎腿,凝神倾听。
“罗先生,我虽然是个生意人,但是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绕弯子——阿业确实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王继业显然早已知道谈话的内容,不过眼神还是在这一瞬间暗淡下来。
“当年我事业有成,可是老婆一直没有怀上孩子,我们两口子到处去寻医求药,把腿都跑断了,钱花的跟流水一样,可还是没有一点效果,唉,你不知道啊,在我们老家那地方,不管你有多少钱,只要没有儿子,在人前都抬不起头来,甚至清明的时候连祖坟都不敢上,怕人家笑话——人言可畏啊!”
王国雄脸上意外的露出痛苦之色,“按照老家的风俗,我有两条路走:第一,找个小三给我生个儿子;第二,找人贩子买个孩子。我跟慧娴是在摆摊的时候相识,一起苦熬过来的,她又特别能干,可以说,我这份家业至少有一半是她的功劳,你说,我怎么能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呢?再说,以她的性格脾气,宁愿跟我离婚也不会让我公然养小三,所以我只剩下最后一条路走。”
王国雄把目光投向王继业,表情显得有些惭愧,声音不自觉的低沉下来,“人贩子带了三个小男孩过来,阿业年龄最小,但是最乖,不哭不闹,两只大眼睛一直看着我,好像在求我马上把他解救出来,我当时想,这可能就是缘分吧,就把他留了下来。”
“我们两夫妇把阿业当成亲生的儿子养,什么东西都给他最好的,要什么给什么,即使后来阿祖出生了也没有改变,为这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