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彩还未上车,就见谢景迟从马车里摔了出来,忙伸手接住从马车里扑出的人。
谢景迟落在叠彩怀中,双手捂着脸,惊魂未定,稍等一会儿,发现没有痛感才慢慢挪开遮着眼睛的手指,睁开一只眼睛,恰恰看到姬无涯的脸以及关切的目光,而后才发现抱着自己的叠彩。
城外迎接的文武官员间登时多了些许细碎的交流声,谢景迟忙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先是对着叠彩道了声谢,而后眼神复杂的看着近旁的姬无涯,思考了一下,慢慢地矮下身子,很是严肃地说:“王爷好。”
姬无涯瞧着谢景迟奇怪的行礼方式,轻声笑道:“免了免了,你还是回车上安分呆着吧,可别再摔下来了。”
说罢,转身瞧了那些官员一眼,官员们识相的噤了声,看着谢景迟回到了马车里,才闪开一条道,引着姬无涯进城。
谢景迟坐在靠近帘子的地方,抓着座椅坐稳,小声地问叠彩:“小哥小哥,你知道他是王爷吗?”
叠彩驾着马车不疾不徐地跟在姬无涯身后,马车后跟着一众官员,听着谢景迟的疑问,叠彩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纠结许久方才点了点头,压着声音回了句:“知道,属下是荣王爷的近卫。”
谢景迟又问:“那你叫什么?”
叠彩答:“属下叫叠彩。”
“那叠彩,我这一路上让你们王爷帮我干了好多活儿,他不会记恨我吧?”谢景迟苦着一张脸问道。
听着这样的询问,叠彩有些哭笑不得,这世上除了皇上,他还没见过有谁能强迫王爷做他不想做的事,既然王爷肯帮着她做一些事,那就必然不会因此记恨,但叠彩也无法断言,只含糊道:“您不必担心这些。”
“这年头王爷很多么,乱葬岗都能砸出个王爷……”谢景迟小声嘀咕了一句,听得叠彩抖了抖,谢景迟嘀咕完又问:“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叠彩向前望了望,道:“属下不知,按理来讲,应是去往驿馆下榻,可这个方向,并不是往官驿的方向,想必是代任的知府有其它的安排。”
“其它安排?”谢景迟眼珠一转,又问,“那王爷他来安州是做什么?”
“属下……不便回答,您若是想问,不如直接去问王爷。”叠彩心下叫苦,早知这车夫的活儿就该推给重章来。不远处隐在屋顶的重章打了个喷嚏,谨慎地看着下方的街道。
谢景迟继续道:“呃……能问吗?”
“大约……可以吧?”叠彩也不确定,有些迟疑。
谢景迟缩了缩说着:“那我还是不问了……”
安静了片刻,叠彩松了口气,认真的看着前面的路,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姬无涯既不骑马也不驾车,就那样一路缓缓走着,官员们没得令也不敢擅自离去,只能在后面缓缓地跟着,有些上了年纪的,颤巍巍地跟在后面,不停地拿着手绢擦着脑门上的汗,就这样走了半个时辰,走得车里的谢景迟从担忧到睡着,姬无涯这才停下脚步,讶异地看着身后的长队,道:“哎呀,本王竟是忘了,你们就先散了吧,有宋知府领着就行了。”
身后那一长串官员慌忙躬身告退,姬无涯面上带着微微笑意,看着身旁的宋知府道:“宋知府,还要走多久才能到?”
宋千原只是河池郡长黎县的知县,担任知县一职多年,无功无过,此番沈秀被暂时扣押府衙大牢之内,吏部不知为何就把这个宋千提上来,经了御批,现代任知府一职。
知县一夜变知府,宋千又惊又喜,尤其是听到荣王要亲临安州调查沈秀贪污侵地一案,宋千更是惊吓万分。
如今面对着姬无涯的温和询问,登时有些手足无措,只得憨憨笑道:“就到了,就到了……”
姬无涯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迈开步子向前,随意道:“你把本王安排在哪儿住啊。”
宋千抹了抹额头冷汗,跟在身后回答说:“下官……下官已命人将府衙收拾了一番,可供王爷下榻。”
“府衙?”姬无涯停下脚步,身后跟着的宋千也忙停下,姬无涯笑道:“府衙太过肃穆,本王瞧着,你不若将自家府邸收拾个厢房出来,本王住你府上就行。”
“下官……寒舍薄陋,恐怕唐突了荣王殿下。”宋千听到姬无涯要住自己家里,腿也是抖了起来,姬无涯也不理会,道:“无碍,有屋檐墙壁遮风避雨即可,本王不挑的。”
“是……下官这就吩咐……”宋千慌忙召来随行的捕快令其传信,说了一半,想到马车里的那一位,只得壮了壮胆子问道:“王爷,不知车中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