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羡曾经问过谢景迟,为什么总是像躲着瘟神一样躲祁子衡,她很是认真地思考后回答说:“我不想欠别人的,祁子衡对我太好了,我如果接受他对我的好而没有任何回应,就感觉像是欠了他什么一样。而且,我总感觉他对我好,是别有用心,我不喜欢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只此一次,说得秦羡哑口无言,之后再也不提这档子事。
曾经的祁子衡,如今的姬无涯,都让谢景迟有些手足无措,当初她能躲了祁子衡,现在当然也可以躲姬无涯,可是她却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想躲,姬无涯对自己的那些好,自己竟然能够安安心心地受着。
无端地对我好是别有用心,我讨厌别有用心的人。这是谢景迟曾经的想法,可她面对姬无涯,却生不出讨厌来。
可能是因为长久得相处,两个人算是共患难过,所以才能这样轻易地接受吧。谢景迟如是想,心事一遭一遭地过去,也慢慢地吃饱了,桌上四道菜才下了四分之一。
本着节约的原则,谢景迟准备起身晃一晃,写歇一歇再继续吃。不由自主的就晃到了那副画前,继续去看刚刚忘记看的落款,一方红章落在题词的下放,因为一般印章上刻的字是篆体,谢景迟分辨得很努力,也只能止步于左边的“日”字上,而且再仔细看一看,这个“日”还只是个偏旁。
又看了两分钟,谢景迟有些泄气,又一次地感受到了自己古文化上的无知。
门此时又被敲响,谢景迟应了声,转身去看推门进来的人,先是小二,然后小二点头哈腰地迎着一个人进来了,那张脸十分的熟悉。
谢景迟呆在原地,看着走进屋子很是自然地坐下的姬无涯,又讷讷地看着小二堆了满脸笑意然后离开,第一反应是这小二忒不负责任!
“不错,学会逃跑了。”姬无涯坐在榻上,看着谢景迟的目光有些冷意。
谢景迟又惊又疑:“什么逃跑?”
“午膳时间,等了你许久没见出现,问了跟着你的丫鬟,这才发现你自己从小花园气冲冲地跑了之后,就不见了。”姬无涯缓声道,“本王还以为你跑了呢,遣人在城里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原来你到这里来了。”
谢景迟白了他一眼,很是无奈地回答说:“我承认我是偷偷溜出来玩了,但逃跑是什么形容?我又不是犯人,我这只是正常的自由活动。”
“小花园的事本王大概了解过,宋明漱怎么发落,你可以考虑一下。至于其它几个,不入流的小官之女、商贾之女,你想惩戒一下亦是不难。”姬无涯悠悠说道,“如果是因为此事而生气出走,气也可以消一消了。”
原本姬无涯中午照旧回府吃饭,等了段时间没见谢景迟出现,以为她是因为月事而身子不爽,结果却听碧回说她不见了,召来今日伺候的小丫鬟一问,没说两句小丫鬟就跪下了,颤颤巍巍地把小花园的事说了一遍,又说谢景迟离开后就再没见过。
然后就动了怒,一群人整个中午都不得安生地去找,直到有人说看到谢景迟进了酒楼。
她的穿着、打扮、容貌,都不俗,因而很容易认出来,只是此番大动干戈地找人,已是将安州官府闹得人仰马翻,酒楼内外已是人心惶惶,可她现在却是站在这里,悠闲自得地看着挂画。
本该燃起的怒火,此刻荡然无存。
谢景迟又想起了宋明漱带人来嘲讽自己的嘴脸,不满道:“现在的小丫头都这么厉害?十五六岁就这个样子埋汰人。不过气归气,我还犯不着因为这点儿事出走啊,你也太看得起她们了吧?我出来就是……就是看后门没关,溜出来玩一会儿……”
这样的回答让姬无涯忍俊不禁,指着她摇了摇头说道:“该怎么说你才好?又不是不让你出来,你同人说一声,有人跟着不比自己出来方便?”
“有人跟着才不方便好么!”谢景迟嫌弃道,“碧回的话还好,让别人跟着,我还不如在屋里躺着,但是我又不想让碧回跟着我出去浪费时间啊……啊对了,你过来看看,这个印章是什么字。”
刚说完碧回,谢景迟便觉得不妥,万一他以后不允许碧回探监了怎么办?于是灵机一动转了话题,姬无涯闻言也起身走到了挂画前,看着那样一副山水画,和画上的题词落款,眉头一蹙,余光捕捉到了一旁的谢景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