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有“无不散之宴席”的说法,却也有“认祖归宗”的名头,背着“欺师灭祖”的名头独自一人上路的叶凤声行走在秋叶满林的过道上,闲暇之际,却是有些懊悔自己当初为何没有从族里带出一把族里的泥土。
若说第一次入世知晓归族有望,那么这一次连折柳送别都省了的他便只能在这种无人注意的小时间里,生出两分对族内的怀念,同时对族里的叛徒与裴氏那帮言而无信的王八蛋暗中生出几句破口大骂。
仅此而已,也只能仅此而已了,因为他没机会,也没有条件去做其它的事。
按一般的剧情来说,独自一人孤身在外,不是遇见仗着人多势众,拿着一身气力做无本买卖的劫匪,就是会遇见与家中闹了矛盾,一人逃出来散心的富家小姐,每每皆是貌若天仙,谈吐不凡。
却不知当真出门在外不愿被人寻见的,哪里会这般大张旗鼓,恨不得改头换面,在一个全新的地方换个没人知道的身份重新生活才好。
或许是秦朝雨替叶凤声准备的这身行头比较内敛的缘故,一路行来四五日,与叶凤声擦肩而过的大多都是安安静静的普通人,莫说是拦路打劫的强人了,就连顺手牵羊的贼人都没遇见几个,约摸是这个形单影只,没什么富贵模样的小子实在是不像什么有钱人。
昆仑当是昆仑虚,万山之祖,万神之乡。
山高一万一千一百一十四步二尺六寸,山又叠叠重重分九层,群山围拢,地势形貌与莲花无异,玄妙异常。
白云有意掩仙踪,雪岭未融亘古冰,这便是叶凤声此行的目的地。
说来也是可笑,这昆仑到也是极为荒谬的一个地域,入世,便是祁连,出世,便是昆仑,分明就是同一个地域,硬生生要因为这帮隐世的散修变成一个隔世的昆仑,真是因为这一点,叶凤声才对昆仑没有报什么太大的好感。
若是不能出世,何必摆出这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来?
若是可以出世,作甚要遮遮掩掩,藏在这半深不浅的地方当什么假神仙?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在行走的缘故,亦或者是因为昆仑的人寻错了方向,这几日来倒也没有什么半路的截杀与寻衅的事儿发生,在艳红如血的枫叶当中踏过,叶凤声便来到了这座祁连山外最后一座拥有现代化痕迹的城市中。
因为地处偏僻的缘故,整体的面貌要比繁华的江海市差上三分,却也比天作棉被地做床的餐风露宿要好许多。
时常望着不远处的那片山脉发呆,临近日暮,行了许久的叶凤声止步,余光四周扫了一眼,似乎是想起来自己方才好像是路过了一家酒店的大门,眉宇当中闪过一丝情绪后,也不恼火,转身就朝来时的方向走了回去。
店门很大,酒店的规模自然不会小的哪里去,明晃晃的灯光将大堂的一切照的亮堂堂的,前台登记
的位置已经有人站着了,似乎是在等待前台的小姐交房卡。
叶凤声眼尖,自其手提着的那个黑色大包里瞅出了几分锐利,加之提着包的宽厚手掌满是老茧,大约也就猜出了这人是在深山老林打猎为生的老猎人,这人烟稀少的地域里,似这般的人只怕并不在少数。
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拿到自己房卡的男人紧了紧手里提着的黑色大包,回头看了叶凤声一眼,那双眸子里藏着被鲜血浸染之后得来的杀意。
懒得理会这种平白无故得来的凶恶,叶凤声只当什么也没发生,与其擦肩而过之后,开口与前台这个无论是模样还是声音都与江海市要差上许多的前台小姐开口要了个房间。
一样米养百样人,是好是坏,模样标致与否,天底下也没有第二个同样的人,而这种天底下酒店都差不多的规矩束缚下,所得的服务态度倒都是差不多的。
依着前台小姐的提醒,叶凤声没有先去自己的房间,而是来到了酒店的二楼餐厅,却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被盯上的缘故,又遇见了在大堂遇见的男人,他卸下了手中的黑色打包,端着餐盘正在临窗的位置狼吞虎咽,却是在察觉到叶凤声目光的那一刻,转头看来。
又是一个四目相对,二人极为一直的沉默互相对视了约摸十几秒,叶凤声率先挪开目光,选了几个简单的小菜后,坐在男人不远处的餐桌旁,耐心等待。
“兄弟面生,是特地来寻我的?”
叶凤声的第一个菜还没有上桌,那个男人却先捧着餐盘坐了过来,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吧唧
吧唧嚼着自己嘴里的食物,口中问出的话却暴露了他心中的谨慎。
“不是,”叶凤声摇头否认:“我却是来寻人,寻的却不是你。”
男人嚼动的上下颚略微停顿了一下,约摸也是信了巧合的说法,不再言语,而是端起餐盘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目光再也没有在叶凤声的身上停留半分时间。
叶凤声的家教算的上好,食不言寝不语,虽是古族走出,携着几分与常人不太相同的气质,可在入世这几日消磨与刻意收敛之下,也与外出的旅人无异。
方才那个男子吃完饭后就离开了,叶凤声约摸是最后一个留在这里吃饭的人了,用过餐的他倒也不急着走,与留下做招呼的老板要了一壶茶水之后,端起杯盏慢慢的呷着,同时心中开始思索自己接下来应该如何去做。
端来茶壶取走餐盘的老板也是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见叶凤声这半夜三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