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刻钟,乱林中声响传来,渐渐现了人影,宋君颜在前,茗香与琉玹在后,还跟了十余人。
宋君颜也没发话,琉玹已安排属下去四周找寻着,没多久,那掉落在杂草中的香囊被寻了出来,沾了泥。
接过香囊,宋君颜看着香囊上的花纹,不正是他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么,心中有了数。
琉玹低垂着头站着,也不敢说话,时刻注意着宋君颜,宋君颜摩挲着香囊,没多久将香囊放入衣间,垂下眼看着面前的琉玹,淡声说着:“自行去楼内领罚。”
“是。”琉玹应着。
宋君颜也没答话,自顾自的转了身,往行宫中走去,那些黑衣人既已被制住了,能带走楚浔枂的除了那人,再无他人。
思索着,宋君颜心中紧绷着的弦松了些,也罢,待将行宫的事处理完毕再去接她才稳妥,当年那人既是选择了不辞而别,如今也定不会做出什么事,虽说正面相处过,于他的品性,宋君颜也是识得几分的。
只是,宋君颜心中却隐隐愧疚着,出了乱林,行宫将近,也顾不得纠结了,就跨步而去。
茗香跟在宋君颜身后,面上不显,心中却不喜,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转了转。
而另一边,掩在山林的别庄中,有一厢房,床帘半垂着,有一人正躺在床上,是一沉睡着的佳人,床边坐着一人,这人一席素白衫,面微淡,双眸却晕着化不开的温柔。
用温水打湿的毛巾擦拭着楚浔枂的伤口,才拿了药,轻轻涂上,包了布条,在门后守着的侍女虽不敢抬头,垂眼瞥见了闲王的动作,如待珍宝那般,她何曾见到过这样的闲王。
做完了这些,闲王才吩咐守着的侍女退下了,直到听不到长廊上的脚步声了,闲王才低着头,定定的注视着楚浔枂,闭着眼,展着眉,睡得极安详。
嘴角染了笑,他可是有多久没离她这么近了?
他想,既与不了她想要的,就该离了,本以为宋君颜能与得了她,可今晚之事却是让他慌了,若不是他来得及时,李姝婉手中的刀就要落下了。
至于宋君颜么,恐怕已被皇位之争控住了,又如何分得了心,他可是觉得皇位比她还重要?
想到这,闲王的脸上尽是冷意,连她都护不住······
心中思绪翻滚着,似乎连四周的空气都冷了几分,过了许久,闲王才叹了一口气,人生事事总是如意不得。
看着依旧睡得安然的楚浔枂,闲王眼中的冷意又渐消了,还是没忍住,伸了手,手指白皙纤长,轻轻的刮了一下楚浔枂的鼻子,轻声念着,“浔儿······”
声音很轻,似呢喃,带着化不开的情意,还有无可奈何。
过了近一刻钟,闲王才收回目光,瞧着楚浔枂还放在外边的手,顺势给她把了脉,可手指才覆上楚浔枂的腕上不久,闲王脸色就变了,她腹中有了孩子?
手指重新覆上那腕间,久久才收回,她有了孕······
原本带着光的眸子却是暗淡了,嘴角的弧度变为苦涩,成了亲,有孕也不意外,可他没料到会那么快,且没想会这般突然,来得猝不及防。
看着她为人妻,为人母,本就是他所愿,只要她好就够了,可如今她有了孩子,他却止不住了,压抑许久的悲绪袭来,连舌尖都苦涩了。
若不是他走得决绝,也不至于此,怨他。
宋君颜回到行宫中,宫人正清扫着,饰物都整齐摆放了,窥不见此前狼藉,若不是空气中还弥漫着散不开的血腥味,那腥风血雨仿佛就没来过。
穿过亭中,到了主殿,朱红色的门是掩着的,庞高正站在门口等候,见来人是宋君颜就匆匆行了礼,推门进了主殿,没多久庞高又出来了,“太子随奴才进去吧。”
“有劳庞总领了。”宋君颜拱手。
走入殿中,殿内点的灯不多,徽宗坐在主位上,昏黄的灯光更显得他面色阴沉,怒意也被衬得更明显。
宋君颜在殿下站定,行了礼,语气恭敬,“儿臣参见父皇。”
徽宗也没答话,庞高很知趣的退下了,关了门,过了近一刻钟,徽宗才随意摆摆手让宋君颜起身,腿脚有些酸麻,面也没显,淡然走到靠着最近主位的位子上坐下。
“今晚宴会一事,太子如何看?”徽宗将目光投向宋君颜,声音不辨喜怒。
“儿臣以为,今夜那些贼人能潜入行宫,除了有内应外,也是因着儿臣疏忽了,儿臣愿受罚。”说着,宋君颜又起身,脸上尽是愧色,又带着担忧的语气,“今夜父皇受了惊,早点修养才是,不如将追究内鬼一事交由儿臣来做,让儿臣以此将功补过,为父皇分忧。”
宋君颜言辞恳切,分明就是为了徽宗着想,就是个担忧父亲的孝子,让人不忍质疑。
“如此甚好,朕就将这事交由太子来办,也不辜负太子一片赤诚。”徽宗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又道:“只是,太子准备如何处置那作奸犯科之人?”
“那人为臣不忠,为子不孝,不忠不孝之辈,世人难容,且天子犯法都应与庶民同罪,对王爷也该如此。”宋君颜不缓不慢的说着。
“那按法当如何?”
“意图篡位谋反者,当诛九族,因是皇室血脉,牵连其妻子即可。”
徽宗看着殿下的宋君颜,面色平静,似是在阐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绪没有一丝波动,他从前就觉得宋君颜是个心狠之人,但因着那清冷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