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缓缓走到她身侧,用只有荀云衣一人能够听见的声音道:“我倒是不介意,你把方才的事情说给巫督听。”
她方才做了什么?告诉巫督是她猜的彤朱,江意什么都没说?她在上头写彤朱是个什么用心?巫督自不是蠢人,若是知道了,自也能猜到。
她料定这个小姑娘不敢说,却不想她也用同样的办法反将她一军,教人恨得牙痒痒却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也算她命硬。这次是她运气好,没有想到还真是彤朱。这小姑娘到底是上辈子攒了多少福气,竟是这般事情都被她碰上。下一次,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的。
“胆大妄为的小姑娘。”玉阑脸上阴沉的神色逐渐散去,又恢复了先前自信满满的样子,“这般事都被你误打误撞碰上了。”
“是啊,很巧。”江意不否认。
还有最后一局。
扳回一局,王恒松了一口气,十七却已经心中暗暗为江意喝彩来。自从开始和江意学习易术之后,他时常在想,这个小姑娘的过去到底都经历了什么,究竟为何会这般无所不能。
虽是不知道她的过去,也不知道她如今为何是这个模样。
但他信她,信她能做到他们所有人所做不到的事情。
因着是最后一局,气氛格外凝重起来。阿七将石块从矿堆中搬来,便立刻走人。
玉阑同江意对视一眼,拿着朱笔踌躇了许久,仍是未动笔,江意看向荀云衣又低声道:“好了,你接下来又想写什么?彤?赤?还是丹?”
江意浅淡的语气在荀云衣听来却全是嘲弄。笔杆子被她紧紧握在手里,只要多用一份力便能拦腰而断。
下贱的丫头!
荀云衣抓着笔,在纸上写下一个重重的‘茜’字来。
江意扫了一眼,面上也毫无神情变化。荀云衣看了她一眼,便将手中的纸叠了起来。
她不信她有这么好的运气!
而另一边的玉阑也将字写好,藏于袖中看向江意道:“这次,你们先开。”
先前的几个少年又上前将石块凿开,但这块石块质地极硬,他们花了好大功夫才凿开。几个少年看清石块中的丹朱之后,跪下身来朝玉阑恭敬道,“巫督,是茜朱。”
这矿中丹朱诸色,依次是丹彤茜赤檀绾,丹色最上,绾色最次。方才见了彤色丹朱,如今是茜色,众人也没有方才那般惊愕了。
玉阑脸上的笑意却更加上扬。
这一局,他赢定了。
他看向荀云衣,颇有些洋洋道:“你们的字条上,写的是什么?”
就在方才‘茜朱’二字落下时,荀云衣的身体已经僵直,如今玉阑朝她看来,她面色更是煞白。
“是……是……”好似一根刺梗在喉咙里荀云衣张了口,出了声,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怎么可能!
荀云衣这般支支吾吾,令玉阑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是什么?”他冷冷道,上前从荀云衣手中夺过纸条来。
一个茜字映入他眼中,他勃然变色,将手中的字条撕烂,砸在地上,一抬脚便将荀云衣踹在地上。
江意面上仍是平淡无波的神情,好似一片岿然不动的湖泊,她启唇轻道:“巫督,这该如何算?”
她知道,这一次,没有赢家,也没有输家。
玉阑冷笑一声,将自己写好的字条展开,也是一个茜字。
“这一局,是平局。”
“是平局。”江意微微抿唇,“可方才,巫督您说,‘你们先开。’而先前,巫督您说,‘谁先赢下两局,便是谁赢’,希望您能遵守承诺。”
玉阑却是大笑出声。
“我便是不遵守承诺,你又能拿我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