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所有人的惊愕目光中,梁放举起了手中的折叠铲,狠狠地向炮仗的手上铲去,那时,我发现他本来一直惊恐无助的眼神已变得异常坚毅,目光中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神采……
炮仗松开了扒住岩石的手,和“上校”一起掉进了谷底。
莫爷顾不上这边,正向两个朝他射击的雇佣兵冲去。
我看着谷下闪烁轰鸣的雷电,问梁放,“为什么?”
“他不该死么?”梁放说,“从他第一次打骂我们,我就没想饶过他。”
“可他救过你。”黑疙瘩插嘴道。
“害我们的时候更多。”梁放咬咬牙,又看向我,“况且,你不是也很清楚么,只要我们失去被利用的价值,他们对我们就不会手软。”
“真正不手软的是你啊……”黑疙瘩摇头道。
何爱娟看看我们,似乎还有些愧疚,尽力向我们解释,“李哥,你们可能不知道他的底细——他根本就不是人!其他伤人害人的事儿就不说了,前几年,因为自己女朋友出轨,他就把那女孩儿打成了重伤,眼睛差点瞎了一只……对身边人尚且如此,那对别人……小梁这么做,也算为大伙儿除了个祸害!”
黑疙瘩愣了愣,“你、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
“原来,你们才是‘灭绝者’……”我呼出去口气,能比杜龙彪拿到的资料还要全面,恐怕也只有那个神秘的组织有这能力了。
何爱娟低下头,“李哥,其、其实我也不想陷害阿菲姐,不过,我怕大家太早怀疑到我们,就、就只能——”
“现在呢,不怕了?”我说,“因为大伙儿死的死,伤的伤,能阻止你们达成目的的人越来越少了?还是,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何爱娟抬起头看着我,眼中突然亮了几下,“李哥,请你相信我,你人好,又一直照顾我们,我们绝对不会害你,其实,咱们的最终目的一样,都是为了除掉那些‘异态生物’!而我们的组织——”
“够了,娟儿!”梁放突然打断道,“先干正事!”他从包里取出绳子,开始往一颗石头上拴,何爱娟想要过去帮忙,却突然栽到在地,梁放抬头看了一眼,皱起眉头——
何爱娟的腰被一个流弹打中,鲜血很快就流淌一地,黑疙瘩上去扶住她,想帮她止血,却发现那是个贯穿伤,部分内脏已经被打烂了。黑疙瘩朝梁放大喊,“你的女人不行了!”
梁放又低下头开始忙自己的,轻悠悠地说,“反正一个也活不了,早死晚死不差那几分钟……”
“你说什么?”黑疙瘩一愣。
我们说话这工夫期间,莫爷一直在和雇佣兵缠斗,发现另外两个膝盖受伤的家伙也爬起来,他就开始使阴招,一边躲闪一边往我们这边跑,试图让大伙儿帮他分担火力,何爱娟也正因此受了伤。
莫爷打光了身上的飞刀,但事实证明,枪还是比飞刀要实用,子弹已在他的肩膀和胳膊上留下了两个血窟窿,但他的飞刀却只削掉了一个雇佣兵的三根手指。
四支冲锋枪喷吐火舌,一齐朝我们射来,莫爷已到了谷边,推开梁放,抓着绳子就跳了下去,梁放也顺着绳子往下爬,根本不再理会重伤的女朋友。倒是黑疙瘩起了犹豫,看样子本想撇下何爱娟,可刚松开的手又把女孩儿抓紧,说了声“抱紧我”,就揽着何爱娟顺下了绳子,临没头的时候还没忘了他的“前队友”大管,求我帮一把,别把他落下……
我拖起还在坐在地上画小人儿的大管就往那边跑,可到了近前才发现,那绳子上已经坠了四个人,拴它的岩石摇摇晃晃,我们再上去肯定承受不住,到时候大伙儿十有八九要穿成串儿摔成葫芦酱……
最可气的是大管依旧坐在地上不起来,只让我拖着走,还高兴得手舞足蹈,高喊着什么“狗拉爬犁叫叫叫,煎饼果子来一套……”
一颗子弹打在我的肩膀上,虽然只是透过皮肉没伤到骨头,但那也是钻心的痛,我胳膊再吃不上劲,手一滑,没抓住大管,刚躲过几颗子弹,一抬头发现大管已经跳了起来,怒气冲冲地指着迎面冲来的几个雇佣兵,“妈·的,打狗还得看‘爬犁’呢,你们都活腻味啦!”说着,脱下脚上破烂的皮靴就迎面冲了上去。
我刚喊了声“快回来!”他已和一雇佣兵正面交了锋,抡着皮靴就往对方脑袋上砸,冲锋枪一阵“哒哒哒”急响,子弹尽数没入他的身体,可他的手依旧不停,“我他·妈让你打我狗……让……你打……我狗……”边说边吐血沫子,给对面家伙的脸打上十几个鞋印儿后,终于扑倒在地,几个雇佣兵扔下他就朝我来,我却没躲,愣愣地看着在他们身后坐起的大管——
他很吃力地咳,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笑,断断续续地说,“哥……们儿……我先……死机了……不会再……重启……”
他的手上拿着一颗手雷,是刚才在扭打中从雇佣兵身上抓下来的,他笑着拔下了保险栓……
几个雇佣兵刚换完弹夹,听到声响回头一看,顿时吓傻了,马上往前扑倒,我趁着这个机会纵身一跃,跳下谷去。
在下落的过程中,我听到头上传来一声巨响,随后胳膊就被人抓住,阿菲吊在半空,一手拽着我,另一手紧抓着一根细细的钢缆,这应该是她之前探路时就布置好的,因此被莫爷推下来也没摔伤,我刚才就已经看到了,没戳穿只是想再弄清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