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守文此言一出,群情耸动。
被训的两个人也就算了,赵匡义本来就不是以勇力见长的,只不过在武臣子弟里面算是读书比较多,比较合乎郭炜的选人标准,一时间郭炜也找不到好的理由筛掉他,这才入选了这个武学专为锦衣卫亲军司办的短训班。现在郭守文说什么火铳比弓弩强得多,赵匡义既不知道火铳也不擅弓弩,因此也不好反驳,而且此刻正值受着郭守文的训斥,更是不敢强项。
康保裔倒是很自得于自己的射术,听到郭守文如此放言,心里满是不服。不过一则自己被拿了个小错正在被训,二则郭守文以马仁瑀为例严申军律,康保裔也就只好闭嘴挨训——对于马仁瑀的射术,康保裔是很服气的;对于军律,康保裔也是深知其严肃性的。
最不服气的则可以说就是郭守文拿来当优秀学生典型的马仁瑀了。
马仁瑀可不光是一般人所说的擅射那样指的是射得准,而且还是擅挽强弓,他曾经在御前试射的时候用两百斤的强弓多次中的。他的射术也不是花花架子,除了在御前试射赢锦袍银带,高平之战中加入最后冲锋的殿前侍卫中就有他,那是控弦跃马连毙北汉军数十人,极大地振奋了周军的士气,战后被擢升为殿前司弓箭控鹤直指挥使,等部队随郭荣还京,又转迁为殿前散指挥使,可以说富贵名声都是用强弓取来的。
这时候有人说对比某物,“任何弓弩都不值一哂”,这完全是在贬低他的吃饭家什嘛,偏偏说这话的还只是个后生小子,这让马仁瑀如何心服。只不过马仁瑀比较守军律,那个后生小子现在是教习,不好顶撞的;而且进这个短训班也是他花了些力气挣来的机会,若是因为一时不忿就丢掉了,那也未免太可惜,于是也就忍住了没去顶撞。
郭守文当然知道这群人心中在嘀咕些什么,拿教习的身份加军律只能压住一时,要使得这些人心服口服且踏踏实实跟着自己三人学,还是得来实在的。
“我知道尔等心中很是不服。尔等多是将家子,多数又在殿前军诸班直侍卫多年,可以说是弓马娴熟,这火铳却是不曾见过,所以认为我在大言。无妨,火铳教习就从今日开始,且待我们三人演示与尔等看看,到时候诸位便知我是不是在虚言恫吓。”
郭守文说到这里,转头就吩咐候立一旁的武学执事小吏:“将校场布置好,取三杆铜铳来。”
在众人期待、好奇和兴奋夹杂的目光中,几个小吏跑到校场的六十步靶线区,打地上竖起早就准备好的两块层叠在一起的木板,板子大约比一般人高一点,宽度则像是十来个人的阵列。等小吏们去木板背后上支架的时候,武学生们根本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却看到木板上示意性地画着几个人形。
标靶布置好之后,执事小吏们纷纷跑回,又给郭守文等人取来三杆铜火铳和三个皮袋。这东西马仁瑀等几个参加了高平之战的人却是认得,当时陛下用来发令的“铜冲”嘛,那声音是挺大的,两军的鼓声、号角声和呐喊鼓噪声都盖不住,陛下身边最后的一千人就是在“铜冲”响过之后发起冲锋,一举打垮北汉军的。不过要说声音大就胜过了弓弩,众人却是不信。
无视一干人等的狐疑,郭守文、章瑜、王春三人互相隔开一步站好,郭守文居中,三人分别接过铜火铳和皮袋,用支架把铜火铳支好;从皮袋中取出纸包好的弹丸和粒状黑火药,咬开纸包,往火门里洒入一点药粉以供引火,然后盖好火门;剩下的大部分药粉都倒入铳管,最后把头部略有些尖圆的铅丸塞进去,用一根铁条稍稍往里推了推,再将整根铜火铳放平。
三个人娴熟地做着这些连贯动作,让武学生们看得眼花缭乱的,只觉得一大串动作看过来,最后只看清楚三人拿起铜铳尾部夹着的那根绳子吹了吹,然后脸贴着铳管下的木托,双手把住了铳身,接着那头部隐隐有暗火的绳子忽悠一下飞起来,砸进火门里。
也就是这时候,那铜火铳的火门处微微有火星溅射,然后砰三声闷响几乎连成一片响起,三根铜火铳的铳口处都立刻冒出一股青烟。当众人再听到木板那里传来啪三声撞击,急忙看向木板的时候,就看见板子上有三个画着的人形胸腹处木屑纷飞。
放过一铳,郭守文便命小吏引领一干武学生近前查看射击效果,于是肃静了许久的人群围在木板周围,又响起了一惊一乍的惊呼。在周围的一片惊叹声中,马仁瑀仔细地端详着木板着弹处的破坏痕迹,心中也不由得暗暗乍舌。
一寸厚的榆木板,平整结实,一点都没有作假,连虫蛀结节都没有,而且是叠放了两层。就在木板上画着的人形胸腹部,被那铜火铳射出来的铅丸开了个枪杆粗细的洞,洞的形状并不圆整,却可以透光,明显是射穿了两块木板。看着眼前的实景,马仁瑀心中暗忖,这六十步外射箭,自己当然是能射得到射得准的,但是箭头想穿透一寸厚的榆木板,那真是做不到,先不管这铜火铳的准头比不比得过自己的弓箭,那威力显然是远远超出的。
看样子这种铜火铳还真有一些门道,若是经过一番教习之后,自己射铳能像射箭一般准,“任何弓弩都不值一哂”恐怕真不是虚言。听说铜火铳是皇子宗谊所创,当年自己跟着袁步帅去邢州接应宜哥的时候,接触之下就知道此子不凡,如今看来果然是龙种,草创中的锦衣卫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