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觉得,先前尹夭夭故意把电话挂断,很可能是在担心和我同样的问题。
或者说,她事先就已经调查清楚了这一点,所以才故意不接我电话的?
诚然,如果医院的电话都有监听,那我根本就没法用。
可是,我身无分文,手机是绝对不可能买的。
难道还得像之前一样去乞丐的饭盆里面抢零钱,然后找小店借电话用?
这种事做多了只怕会引来流窜在街头巷尾的“丐帮”成员们的报复,以后走在街上都不清静。
我只能问别的同事借钱了。
正巧,我对门住的是三病区的夜班护工,这个时候他正好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打游戏。
这位夜班护工理着一个小平头,两只眼睛很小,但滴溜溜地转得非常快。
给我的整体感觉,就如同一只机敏的老鼠。
见到我来,他非常自来熟地自我介绍。
于是,我也礼貌地跟他自报家门。
这个小平头的名字叫陶振东。
他说他在这家医院里面已经呆了五年了,人头熟得很,医院的情况也一清二楚。
还说如果我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保管帮我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兄弟,我跟你说啊,这家医院里面就没我不清楚的事儿、不熟悉的人。就比如说,你知道七病区的夜班护工为什么没人愿意干吗?”
“哦?你知道?”我眼睛不经意地眯了起来,问道。
“七病区的病人一般都是晚上犯病,可偏偏七病区住的都是一些轻度精神病人,所以防护措施不周密,反而给夜班护工带来特别多的麻烦。像我在的三病区就不一样了,每个精神病人都是重度患者,他们都关在单间的病房里,还带手铐脚镣呢!”
“哦……听起来,我这岗位是不太好啊……”
“那必须不好啊!”陶振东深以为然地一拍大腿,“这样,兄弟给你支个招:你啊,先在七病区干上半年,等资历够了,我就给你去托关系,把你调到清闲的病区去。你放心,我陶振东就是在李院长面前都能说上话的,老子可是五年的老员工了!入职时间比小李院长都长!”
“是吗?那你怎么到现在还是一个夜班护工啊?”我笑着问道,心中却再次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这个家伙的自我介绍其实很短,就说了一下他自己的名字。
他剩余的话的重点都在于“他对医院很熟”、“他是医院的百事通”、“医院很多领导都很欣赏他”这三点上面。
尤其是,他最后还提了下“小李院长”,看似无意,实则有心!
至于他对于七病区的解释,感觉上很合理,但其实漏洞百出!
就比如我刚刚在七病区遇上的精神病人白友光吧。
他在男厕所里高喊了一声“救命啊”。
结果几秒钟后,刀疤脸就带人冲进来揍他了。
这么快的反应速度,还能叫防护措施不周密?
自从我进入这家精神病院以来,所有人说话都是遮遮掩掩的。
就连精神病院门口的两个门卫大叔也是一副有话不敢对我讲的样子。
可眼前这个陶振东对我夸下如此海口,难不成是李院长暗中授意他监视我的?
陶振东听我这么笑话他,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瞧不起人不是?我跟你说,我跟李院长的儿子以前可是哥们!他儿子,就是小李院长李崇华,听说过没有?我们医院的大英雄啊!”
果然,我的猜想再次成立。
这个陶振东估计是在李院长的授意下,故意来套我话的。
想想看,之前田友光就提了个“小李院长”,都能惹得刀疤脸和李院长去找他和我来“算账”。
陶振东一副人精的模样,又是一个工作了五年的护工,能不知道这种医院“禁忌”?
唯一的解释就是,陶振东在故意把话题往“小李院长”这个禁忌名词上面引。
看来,我刚刚洗澡的时候,李院长还真的没有立刻离开,估计是去隔壁找陶振东这个“老员工”商量怎么阴我了。
想通了这点,我故意正色道:“住嘴!咱们院长不容易,唯一的儿子都走了这么久了,我们就不要议论这种话题了。这对院长和死者都是一种不尊重!”
我这话说得大义凛然的,都几乎把陶振东给唬愣了。
他脸色尴尬地怔在当场,看起来都不知道怎么接我的话。
于是,我连忙抓住这个机会,把话题给引开:“陶老哥……我这里有件事还真的需要你帮忙,你能借我五百块钱吗?我入职前身上的钱都被抢光了,可我也需要买生活用品,所以那个……”
我故意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等发了工资,我立刻就还你!”
陶振东这才反应过来。
很快,他就塞给我五张粉色的毛爷爷:“瞧你这话说的,都是自家兄弟。”
然后,我便借口说要出去买点生活用品,准备闪人。
可这陶振东像牛皮糖一样地黏上了我:“我带你去!”
我说了声不用了以后,转身就走。
陶振东却又追了上来,说什么我不知道医院附近哪家小超市的商品实惠,由他带着我买东西,至少可以节约一百来块钱。
我心中了然,看来李院长不光安排了陶振东来套我的话,还安排了陶振东来监视我。
正如陶振东所说,他已经在这医院里面呆了五年。
对李院长来说,如此忠心的狗,用起来就两个字“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