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身体,突然被人拥住。
顾惜站在厨房里,静静的看了他好一会儿,见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她看得出来,他有心事。她走出去,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身边。
那一瞬间,他的背影有种被遗弃的孤绝,她忍不住伸手抱住他,脸颊贴在他僵硬的后背上,她说:“叶忱,去看看她吧,纵使她有千般错万般错,可她到底是给了你生命的人。”
叶忱冰冷的心,像是被人温暖了,他转过身来,将顾惜拥进怀里,紧紧的抱着她,“顾惜,我恨她,以前,我一直想的是,报复厉家,将她的牌位从厉家祠堂里拿出来,可是她根本没有死,她还活着。她活着,却让我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世上有哪个母亲,会像她这么残忍?”
那天叶忱为她挡妈妈的扫帚,她才知道叶忱身上的旧伤,后来她一再追问,叶忱才肯告诉她,那是他的养母季美英打的。她很是心疼,也知道他为什么不肯去看苏婉,“叶忱,不要恨她。作为一个母亲,要下多大的决心,才能将自己的孩子忍痛送人?当初,她身处的环境应该容不得她将你带在身边,否则她是不会把你送给别人。叶忱,我也是母亲,我能够理解她的所作所为。就算你要定她的罪,先去听听她怎么说,再决定原不原谅她,好吗?”
叶忱痛苦的闭上眼睛,这段时间关于苏婉的消息,占满了所有报纸的头条,她被人从祠堂里接出来的照片上,她的脸上没有丝毫被囚禁的怨怼与憎恨。他知道,她并不是被囚禁的,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待在那个地方,为什么不来找他?
以当时爸爸对她的感情,一定会将他们母子妥善安置。
他无法原谅她的抛弃,也无法原谅她后来的不闻不问。
叶忱轻轻推开顾惜,转身往别墅里走去,“我想静一静。”
顾惜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她轻轻一叹,叶忱过不去的是自己的心结。心结不解,谁来劝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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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念桐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一时愣神,厉御行偏头看着她,从她神情里已经找到了答案,“小叔还是不愿意去?”
“他没说,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很沉重。”叶念桐握着手机,淡淡道。
厉御行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他说:“桐桐,别担心,小叔会想通的。”
“嗯。”叶念桐点了点头,但愿小叔能快点想通,有时候最不等人的就是时间,希望他想通时,一切都还来得及。
车子驶入医院,早上厉御行与华丛危机公关公司的林总见面,两人签订了一系列的合约。合约签订后半小时内,守在厉氏大厦下的记者们,都纷纷离开,可见这位林总,在江宁市也非泛泛之辈。
车子停在医院前,这里没有记者蹲守,厉御行抱着慢慢,与叶念桐步进医院。
陆泽正在办公室里等他们,看到他们赶过来,他先吩咐护士带慢慢出去玩,然后跟厉御行详细说明了一下关于苏婉的病情。
听完他的说明,叶念桐才知道,苏婉的病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许多。
厉御行神色凝重,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陆泽,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救她?”
“癌细胞扩散到整个肺部,就算是切除一叶,癌细胞会马上转移,去到另一边。她年轻大了,再加上身体状况不太好,能不能熬过手术,我们不敢冒险。”陆泽说。
陆泽的话,每个字都敲击在叶念桐的鼓膜上,她的心揪了起来,“陆先生,你是医生,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苏奶奶。”
“嫂子,你们来之前,我们已经成立了专案小组,专门针对病人的病情做了研究,大部分医生建议保守治疗,一来可以让病人少受些折磨,二来,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陆泽歉意道,如果能治,他不会放弃,是真的没办法医治。
叶念桐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厉御行按住了肩,他朝陆泽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陆泽,我会给爷爷做思想工作。”
“对不起,御行,苏奶奶的病,我实在无能为力。”陆泽很少这样,对任何一个病人,他都充满了积极的心态,包括当时厉御行的脑瘤,他都坚称能够治愈。但是现在,他却对苏婉的病情束手无策。化疗以及做手术,只会延长病人所受的痛苦,对她的病情没有丝毫帮助。
“我理解,陆泽,不要自责。”厉御行一直相信陆泽的医术,既然他已经束手无策了,那就是苏婉的病情,真的到了绝境。
叶念桐捂着眼睑,被厉御行带出办公室,她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她觉得她很没用,她除了哭,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苏奶奶太可怜了,爷爷也太可怜了,为什么老天不能让他们好好的在一起呢?
厉御行轻叹了一声,捧着她的小脸,说:“你这么多愁善感,让我怎么放心把照顾爷爷和苏奶奶的重责大任交给你呢?别哭了,好不好?”
叶念桐垂下眸,轻吸了口气,五脏六腑疼得揪在了一处,她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我只会哭,可是我真的好难过,他们实在太可怜了。